“唐朵青”說到做到,果然吃飯的時候,她收斂許多,臉上挂着适度的笑容,殷勤為唐禮和曾正卿夾菜。唐禮在曾正卿低頭吃飯時,朝她投以贊許的眼神。
青朵得了她爹的贊賞,自認為暫且找到門路,底氣十足。用餐完畢,唐禮一時興起,提出帶着女婿去祭拜青朵母親。父女倆随性慣了,打算擡腳就走,曾正卿卻覺得頭次祭拜,空手而去不妥,吩咐管家出門速速置辦一應用品。
等待間隙,他在青朵閨房短暫休息。說是姑娘家的房間,但也不太像姑娘家的房間。隻有一張床,一桌一椅。桌子靠窗放置,桌面亂糟糟,畫紙無序堆疊,幾隻調色盤裡,殘留着風幹的顔料,色彩斑斓。
順勢望去,窗台上的一物吸引曾正卿的注意,那是一個土黃色的觀音瓶,裡面插着一個毫無章法,四面斜出的樹枝,東一杈,西一枝,每一個枝杈上都挂着毛筆,高高低低,像是結的果。風從支起的窗鑽入,枝杈上的“毛筆果”随風輕晃。
他怕花瓶撐不住晃動掉落,伸手去護,卻發現瓶子穩穩立住,仔細一瞧,瓶裡滿滿裝着水,近水的分支點出,竟有一粒綠芽探出。
他暗暗稱奇,伸手撫上瓶身,這才發現瓶身粗糙不堪,還能觸到泥土裡細小的砂礫,簡陋又不失質樸,有一種未經打造的自然。
青朵見他愛不釋手,笑道:“你喜歡的話,哪天我再塑一個給你。”
曾正卿訝異:“你還會制陶?”
青朵謙虛道:“哪裡哪裡,隻是一點皮毛而已。”
曾正卿的目光落到攤在桌上的畫,畫中的場景似曾相識,悠長的小巷,整齊的籬牆,還有門口等待的男子。
“這是……”他忍不住拿起端詳,沒錯,這畫裡的場景,就是自己第一次尋來,在門口侍立等待。
想不到她居然把這畫出來。
“随手畫的,”青朵撓撓頭,問道,“你覺得怎樣?”
一種新的敬意在曾正卿心中升起,他贊道:“夫人真是多才多藝。”
青朵的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她無意中向桌面掃了一眼,突然臉色大變,沖上去“噼裡啪啦”将下面的畫紙一把團起。
“怎麼了?”曾正卿驚道。
“沒,沒什麼……”青朵左右看看,無處可藏,情急之下塞進左右袖中,含糊道,“就是些……唔……廢稿,對,廢稿!不能給你看,丢人!”
曾正卿低笑一聲,調侃道:“好,我不看了,保留夫人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說罷,拿着手中畫避到另一側去了。
青朵用餘光觀到他已離去,還不能從緊張中回神,她後怕地喘息,感覺腦袋一陣陣發麻。
啊!!!
自己走的時候,怎麼沒把剩下的春宮圖都處理掉!
差點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