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朵還沉浸在回趟家的喜悅中,直到芳晴伺候她休息,她才生出另一種擔憂。
今夜,曾正卿不會要和她同房吧?
一直到熄滅燭火,她還是惴惴不安,磨磨蹭蹭地上了床,一溜煙鑽進被子。然後就聽到曾正卿說:“睡吧。”
青朵提起的心放下,折騰一天,她很快睡着了。睡得正香,忽然覺得有人站在床前,不知誰又重新點亮蠟燭,光刺眼得很,隻聽那人喝道:
“臭丫頭!你膽子夠大!”
喲嚯!
青朵還來不及睜眼,聽到熟悉的聲音,身體已經起了反應,起身拔腿就跑,像是經過無數次訓練。
空氣中傳來“咻咻”的聲音,青朵納悶,哪來的雞毛撣子呢?
“阿照!你給我站住!竟然敢給我燒春宮圖!還是自己畫的!唐禮怎麼教的你!”後面那人窮追不舍。
青朵一邊逃命,一邊想:
是嘛,娘一直直呼爹的大名,什麼時候膩歪地稱他為“阿禮”?爹就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
婚後曾正卿與妻子同床不過三日,這已經是第二次被妻子吵醒。
準确來說,是被熱醒。
妻子的那床被子全部蓋在自己身上,反觀她呢,雙腿虛空亂蹬,要不是聽清她口中的話,自己怕是以為她中邪了。
她含糊地說着:“錯了錯了。”
曾正卿不禁笑出聲來,她這跳脫的性格,十幾年來定是闖禍不斷,沒想到夢裡也不安生。他起身拽起被子,剛把它蓋回到青朵身上,青朵飛起一腳,掀翻被子,曾正卿猝不及防,忽覺眼前一黑,一床被子蒙在頭上。
他慌亂地把被子拽開,首先入眼的,仍是青朵在空中攀登不息的步伐,他暗暗歎氣,伸手按住她的雙腿,青朵果然安靜下來。
他松一口氣,正要回身再次給她蓋被,還不等他别過臉去,登山之腿再次重啟,幸好他躲得快,與它擦臉而過。
劫後餘生,他長籲一口氣,向後挪一挪,與青朵的腿保持距離,眉頭緊鎖緊盯着她,要控制她的腿,才能蓋上被子。
電光火石間,曾正卿想到一個主意。躺下剛要操作,忽覺不妥。兩人沒有洞房,甚至這幾天都避免進行肢體接觸,他這樣,會不會……
應該沒事,他想,不管怎麼樣,他們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也不算違矩,何況,他并不是另有所圖,隻是想要幫她蓋上被子,不要着涼而已。
沒關系的,等她安穩下來,你就放開她,她甚至都不會發覺。
想到此節,曾正卿像是吃了定心丸,他側躺擡腿壓住青朵的腿,拉過她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伸出的手略微停頓,最後還是摟住她。
這是除了新婚夜,第一次,靠近她。
在他的懷抱中,她終于安靜下來,乖巧地睡着。
曾正卿聞到她身上傳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不是胭脂水粉的花香,是一種特别的香,這種味道,讓他舍不得放手,即使青朵已經不再亂動。
一瞬間,眼前又浮現關于她的點滴:滴水的山茶,狡黠的神色,揭蓋頭後的雀躍,踹他一腳後的緊張,自誇體貼的得意,拜祭時的相視一笑……
還有她發自肺腑的那句話:“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和善……我很快樂……”
她是快樂的。
與他在一起。
心髒不由自主,“咚咚”直跳,不知是深夜未休息的困倦,還是沉醉在花香中,曾正卿竟産生眩暈之感,腦袋亂成一團,思緒紛飛,左思右想中,進入夢鄉。
等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這一覺睡得好不舒坦。他覺得懷中溫軟,低頭一瞧,對上青朵的杏眸。
曾正卿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像一支爬藤一樣緊緊纏着她,沒有松手。頓時如遭電擊,眼睛幾乎要脫眶而出,他渾身僵硬,說不出話來。
青朵怯生生的,她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想那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