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唐青朵你給我冷靜!
假設自己裝作剛醒,卿卿會相信自己是剛醒嗎?他會不會懷疑自己剛才在裝睡?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說走嘴,那如何解釋自己裝睡的原因?
總不能說是因為不想起床服侍他吧?
那她端莊賢淑的形象,豈不是大打折扣?
不不不,不能醒!那就隻有一個選擇——
氣沉丹田,緩慢呼吸,青朵,你睡得很沉。
她反複念咒語催眠自己,呼吸是平穩下來,但渾身的血液都在湧動,像鍋中剛燒開的熱水,争先恐後地冒泡泡。
她感受到曾正卿的呼吸在臉上盤旋,像是要抓住珠頸斑鸠的紅隼,念咒變成祈求:求求求求你,不要靠近我,我要忍不住了……
嗚嗚嗚,我下次再也不裝睡了!
正當青朵哭泣忏悔之時,唇瓣突然與什麼柔軟的物事相觸,那溫熱的感覺……
是卿卿的唇。
“咻——”
有什麼東西飛走了,那是青朵的魂魄。
召回魂魄頗廢了一番功夫,當青朵恢複意識,已經不知道曾正卿走了多久。她顫抖着撫摸自己的唇,那短暫的觸感又回到記憶中,她一把拽起被子蓋住臉,手在臉旁緊緊拽住被子,即使沒有接觸,也能感受到臉頰透露的熱氣。
卿卿他,他怎麼這樣!她心裡嗔怪道。
她從沒有,從沒有與别人這樣,這樣親密……
啊啊啊!不要想了!她兩條腿慌亂蹬踹,整個人裹着被子左右滾動,仿佛這樣就能甩掉羞意。
芳晴在外面聽到屋内床的震顫聲,估計她的少夫人也差不多該醒了,于是進屋道:“少夫人你醒了。”
裡面的動作頓時停下來,青朵的聲音悶悶的,她道:“還沒有。”
芳晴不禁失笑,她體貼道:“是奴婢驚擾少夫人,夫人且再合眼養養神。”
待關門聲想起,青朵猛地掀開被子,長吐一口氣,又悶又熱,她把被子踹到一邊,可身上依然發燙。
哎呀這有什麼好糾結的!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曾正卿那小子再靠近,你就照着他的臉給他一拳,告訴他自己不喜歡這樣!腦海裡的青朵小人分成兩個,左青朵翹着腿不耐煩道。
可是……右青朵戳戳食指,低頭含羞,自己好像不是不喜歡……甚至……
還想再來一次。
青朵掩面悲道:“天啊,我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子!”
“不是!”左右青朵異口同聲,“他有病在身,别的也做不了,隻能親一親,你就讓他過過瘾吧!”
青朵一下子坐起,如此說來,自己其實——她眼珠一轉——是在行善舉,不是對他另有所圖。
她托着下巴偷笑,既然這樣,她不介意繼續裝睡。
可這都是為了卿卿!才不是她想要更多的親吻!
*
善良的青朵最近總是在做好事。
她興沖沖地拿着自己畫的杏樹去找露濃,卻發現朱熠也在,蹬在梯子上正在摘杏。原來是露濃想要把杏子做成杏脯,拿到集市上換點錢。
“上次結清的話本錢,不夠花嗎?”青朵奇道。
“那倒是沒有,但是它早晚有花光的時候,我不能坐吃山空啊!能賺一點事一點吧!”
也是,誰會嫌錢多呢!
于是,青朵成為他們的一員,她負責洗杏,露濃用小刀将杏子割開,取出裡面的核。
青朵的手拂過圓潤的杏,随着她揉搓的動作,水面浮起一層淺淡的絨毛,突然一顆杏子從樹上落下,“撲通”一聲,水花濺到她臉上。
“啊呀!”她不滿地擡頭,抱怨道,“朱大哥,你小心點。”
“抱歉。”朱熠口中說着,卻連連沖青朵使眼色。
什麼意思?青朵皺眉不解,然後就聽到朱熠清喉嚨吟道:“花褪殘紅~青杏小~”
青朵低頭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可笑臉誠實倒映在水面上。
“燕子來時……來時……”朱熠撓頭深思,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含糊繼續道,“‘那什麼‘繞’。”
“那什麼”幾個字格外得輕,确認的幾個字,咬字格外得重。朱熠之所以突然起來地吟詩,此事與青朵大大相關。
上次露濃尋找住處時,青朵就發現,朱熠的目光黏在露濃姐姐身上,殷勤周到,處處尋求她的意見,甚至還想替露濃出租房的銀兩,被露濃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