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妙繁目光一動,搖頭,“跟我已經沒關系了。”
“有關系,關系可大了。”俞潇坐在一旁看了看他的神色,“肅聯是真的狠,他全權接手了肅氏集團之後把肅家那些爛賬算了個門兒清一群親戚被整的都挺慘,員工也完全換了一遍,三代以内跟肅家有血緣關系的一概不用。”
“什麼?”孟妙繁皺眉,“肅氏集團是百年家族企業,怎麼可能完全不用親戚?”
“所以這就是他狠的原因,想留下也可以,就得跟那些和他對立的人脫離關系,跟他肅聯姓。”
“不都是姓肅?”孟妙繁不理解。
“這你就不懂了吧,”俞潇一邊逗小嬰兒一邊說,“肅聯這招可高着呢,讓他手底下的人徹底跟犯了政.治錯誤的叔叔伯伯們劃清界限,這樣我們zf就沒法制裁他們了。”
“哦,原來是這樣。”孟妙繁興緻缺缺,他對政.治不感興趣,隻是覺得肅先生手段好像确實很厲害,怎麼之前在他面前裝的那麼深情無害?
“我說這麼多就是告訴你,肅聯那小子過得不錯,你别擔心他了。”俞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聲說,“顧好你自己。凡事往前看。”
孟妙繁愣了一瞬,才回過神,“我知道。”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俞潇遞給他一個文件袋,“你的新身份,這裡的任務我已經結束了,馬上要回南國了,你答應了做我的助理,沒後悔吧?”
“沒有,我跟你走。”孟妙繁接過文件袋,打開看到了一堆證件,身份證名字是孟凡。
南國距離京城不遠也不近,剛好夠他忘記那個人。
聽說孟妙繁要走,蘭梓溪和蘭卡也決定跟他一起去南國,“我早就想去一趟江南水鄉了,鶴良就是徽州人,文鄒鄒的。”
孟妙繁很高興他們願意和自己一起走,不過這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我問一下俞哥…”
“不用問了,我跟小俞打過招呼了,他那麼喜歡你,都沒猶豫就答應了。”蘭梓溪口直心快。
孟妙繁尴尬地避重就輕,“俞哥人很好。”
“你是不是還想着肅家那小子?”蘭梓溪撇嘴,“考慮考慮俞潇呗,以我過來人的經驗,肅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唯利是圖虛情假意,小俞真不錯,對你好,能力又強,長得雖然沒肅家那小子帥,但…臉也不能當飯吃啊。”
孟妙繁覺得他越說越離譜了,給孩子沖奶粉,分神說,“我還年輕,暫時不考慮找對象。”
“也是,你才十八,不着急。”蘭梓溪一想也對,“随你便,不過,可千萬别再想着肅聯了啊,他都把你忘的一幹二淨了,整天出入風月場左擁右抱的,這家夥以前就花天酒地的,不值得你愛。”
孟妙繁手微微一抖,差點被熱水燙着,趕忙扶穩奶瓶,“我沒愛過他,也隻是…逢場作戲而已。”
蘭梓溪留意到他的動作僵硬,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太喜怒哀樂形于色,怎麼玩的過肅聯那隻老狐狸啊?還是遠離為好。”
孟妙繁目光平靜地給石頭喂奶,“已經遠離了。”
蘭梓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身體遠離了,心呢?”
孟妙繁沉默片刻,“心…也在努力了。”
————
第三年冬。
南國的冬很濕冷,寒氣從袖口往衣服裡灌,穿多少衣服都難免會冷。
但南方藝術館裡卻很熱鬧,畫展上人潮湧動,玻璃門上結了一層薄霜,孟妙繁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個畫展上展出的都是他的作品,承辦方是南國藝術協會,他這幾年主要在新興的互聯網站上投稿作品,居然火了。
在俞潇的暗中經營輿論作用下,他現在也算小有名氣,在南方藝術館巡展三個月的時間,他的論壇讨論量已經過了千萬。
孟妙繁對于出名沒什麼概念,隻是覺得有的人喜歡他和他的作品就是件好事。
他走到一幅畫前,黑色的底色,隻有一束側光照亮了那抹孑然的白色孤影,玻璃映照出眉目驚豔的面容,疏離的眼睛下方一道駭人的長疤,增生後顯得十分猙獰。
孟妙繁從臉上的疤痕移開視線,轉身走出展館往家走,要去幼兒園接石頭放學了,小家夥還不太習慣上學,但也不哭不鬧,去接他晚了半分鐘就會一個人蹲在角落裡生悶氣。
下雪了。
這是今年的初雪。
孟妙繁撐着傘,正想着要不要給石頭買他愛吃的歐包,突然綠燈了也沒注意到。
“借過。”
熟悉的聲音瞬間擊中了他的心髒,孟妙繁猛然擡頭,和一束冰冷的目光迎面相撞。
雪越來越大,他站在那裡身上帶了色差。
就像照亮黑暗的那束光,突然降臨在了孟妙繁的世界裡,驚魂動魄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