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甘野那時候就順嘴那麼一答,其實壓根不知道誰下的咒,為什麼這樣下咒。
聶執不意外他的回答,甘野胡說八道慣了,他從不把他嘴裡的話當真,真過分了直接揍,沒必要跟他較真,把自己氣個夠嗆。
“陸地一定有你害怕的東西。”
甘野聽他如此笃定,十分納悶:“我?害怕?”
在聶執盯視下,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含糊點頭:“嗯,你繼續……”
甘野沒什麼好奇心,聶執說他的,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不往心裡去。
說多了就點個頭表示認同,問煩了暫時也隻敢在心裡罵兩句,不負責任的說一句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真正想困住的是你?”
甘野滿臉不解,問出他下意識想問的事:“我困住你幹嘛?”
“你說呢?”
這個反問問的好,甘野成功被問住了。
斷骨威脅下,試探的回答:“你說的那個,讓我害怕的東西,其實是你的克星?”
“至少是能傷害我的東西。”
甘野用力搓臉,慢吞吞吐出一個:“行。”
他又歎了口氣:“行吧。”
過了會,試探問道:“那就不上岸了?”
“我把海神都殺了。”
聶執神色平靜,做下決定:“你在海上等我,我去陸地找找那東西。”
甘野嘴角微微抽了抽,滿臉的“你知道是什麼嗎你就去找”,但他沒說出來。
點頭:“行,去吧。”
聶執看向他,告訴他前天自己的發現:“靠近岸邊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咒術會失效,你先在這等我回來。”
甘野很清楚聶執的決定隻是告知,不是協商。
他沒有攔着的想法,略帶好奇的問道:“你不先把那兩個殺了?”
甘野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可沒有一點曾經答應把領地劃分給現詢,白占了人家一艘海船,還要殺人越貨的内疚自責。
聶執問他:“你要吃嗎?”
甘野迅速拉下臉,語氣生硬的猶如岸邊沖刷了成百上千年的頑石:“髒。”
他連自己的血和屍骨都嫌棄,怎麼可能去吃其他東西。
聶執低頭看了會甘野帶有細密鱗紋的手背,人形的時候無法用眼睛看到的細鱗,唯有沾水時會顯出體表。
“他們在出售你的鱗血。”
甘野閉上眼睛歎氣:“又不是你的。”
甘野不在乎自己的鱗血,皮骨,丢就丢了,長個幾百年慢慢能長回來的東西,他沒那耐心去計較。
聶執跟他一起長大,知道他什麼性子。
認識這麼久以來,甘野表達情感最激烈的一次,僅有那次主動殺他。
沒有任何征兆,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
聶執說這話并不是在痛惜他失去的鱗血,正如同他看到龍屍後沒有進行埋葬回收。
“你不想知道,我的軀殼在哪裡嗎?”
“陸地。”
甘野不耐煩的搶先回答,滿臉的“你到底有完沒完”,死死盯着他。
“你都說了是我殺的你,我肯定處理好了。”
甘野對自己非常自信,他自己屍體能被找到純屬他懶得處理,不是真找不到,也不是處理不了。
聶執定定看了他一會,才開口:“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困住了我的身體。”
他無法感知到軀殼的具體方位。
“你說很對。”
聶執在甘野困惑的目光中起身,冷冷宣判:“我兩完了。”
“啊?”
甘野滿頭問号的歪過頭,整個人看起來傻透了。
“這事确實沒意思。”
這種始作俑者一問三不知全靠自己一頭熱的日子。
聶執已經對此失去興趣。
甘野會不會死,為什麼襲擊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不想管了。
整理過為數不多的線索,結合甘野的腦回路後,聶執剛剛想明白了一點。
他從頭到尾,都在被甘野影響,跟着他的腳步走。
越不讓查他就越想搞清楚弄明白。
一切都在他的引導下進行。
想明白後,聶執感覺被算計的很沒意思,随手抛給甘野一條青灰小蛇,頭也不回的跳下海船,消失在海面上。
甘野萬分不解的捏住軟趴趴的小蛇,跟它綠豆大點的一雙眼睛對視片刻,語氣平平:“我剛分手心情不好,你再往前一寸我捏死他。”
利爪在他腦後瞬間停頓,勁風帶動甘野潮濕的發尾,他眼皮子都沒擡,指甲掐住蛇頭。
“把他給我。”
圖章行收回攻擊,又往後退了一步:“讓我帶他走,我保證絕不傷你。”
“我不蠢。”
甘野知道自己在圖章行處決名單裡,他嘴裡說的保證沒有一個字能信。
但他确實是沒辦法了,不靠這招,他的生存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