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很受寵。
這個錯誤的認知,讓聶執在二十年後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這個錯誤決定的後果,就是一千多年後,挂在他手臂上僅剩半個靈魂的甘野。
他不會再把甘野丢在任何地方。
聶執帶着他一路跟随血迹追到了一座教堂,普通人看不到血迹,聶執出來前掃過一眼,發現侯文也能看見,已經肯定這是給有特殊能力者看的。
不僅僅是他和甘野。
白金色教堂從外面看不出是拜的什麼神,聶執肯定了遠處槐微反饋給他的聲音,才準備往裡走。
進門前,聶執多問了一句:“他受傷了?”
“怎麼可能,”甘野撇嘴:“真重傷肯定不讓你看,那麼多血,離我這麼近,我一點都不疼,肯定是别人的血。”
臨進門,甘野拽住聶執,終于是說了句實話:“你看見他别急着認,他能出來應該是被煉化了。”
聶執緩緩回頭,黑色眼眸裡印出焦躁不安的青年,沉聲重複:“煉化?”
甘野掃了眼靜悄悄的教堂,低頭含糊道:“嗯,九十多年前殺你應該不是他自願的,是他熬不住了,我隻搶回你的屍骨,七十多年前我又見了他……”
他皺了皺眉,聲音變的很低:“他把我困在海船抽了我的神位,我殺了他凍住龍蛋,我看的出來他是真要讓我死。”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複活的,但你也看到了,龍蛋被我用了,他靠神地複活,肯定已經被徹底煉化,現在你看到的就是個傀儡。”
甘野被神地放棄不是因為有第七個海神出世,是神地奪走了他半個魂魄後,發現那半個完全可以煉制成傀儡,這樣海上的神,就徹底在他們掌控中了。
再也不會有不聽話的海神。
其他海神,可以消失了。
甘野抓着聶執的手腕,指甲扣緊他的腕内,表情非常的糾結:“他們怕你,你的軀殼隻能鎮住他們,鎮不住那半個。”
确認關系後,聶執給過甘野很多特權,給他的烙印可以自由進出聶執所設立過結界的臨時領地,那一半自然也有特權可以離開用聶執軀殼所設的法陣。
“不許生氣,”甘野看他表情不對,連忙松手:“你自己答應的,我要用什麼你有的都能給我,你讓我拿的,我用你軀殼自保而已,你不許怪我!”
如果隻是自保,以甘野的性格早就在剛見面那會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了,他不是會因此覺得理虧擔心他生氣的性子。
真相隻是用軀殼自保,他隻會得意洋洋對他炫耀:“你看我多聰明,一個不對就知道找你。”
甘野很清楚,隻要他安全無事,聶執不會在意區區一個軀殼,疼個百來年也就能長出來的東西,聶執不至于為這生氣揍他。
他不過是仗着現在聶執不确定裡面安不安全,不會真當場拆穿逼問他罷了。
現在确實不是追究的時候,聶執沒有多言,按着他的後腦勺讓他跟自己并肩進去。
教堂外的草坪修剪齊整,白色方磚鋪就的道路寬敞幹淨,整座教堂沐浴在陽光下。
看起來十分聖潔,光明,散發溫和柔軟的神明氣息。
門口兩個曾經的神内心毫無波瀾。
甘野擡手捂住口鼻,十分嫌棄散出來的氣息,皺眉念了句:“裝。”
遠處有幾個身穿白金色服飾的女孩走過,她們似乎在交談,以聶執的耳力依舊聽不到私語聲。
“有結界。”
聶執提醒了他一句。
甘野不太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除了學院那會在聶執逼迫下死記硬背了些,這麼多年毫無長進,他巴巴看了眼聶執。
意思很明顯:他知道了,但他看不見,不知道怎麼處理結界。
甘野這麼多年我行我素,不遵守陸地海域的規則,靠的絕對不是他博學多才,油滑變通左右逢源。
是他能打,非常能打,能武力鎮壓質疑他不遵守規則的家夥們。
并且還有個博學多才十項全能同樣能打還願意慣着他的男友。
現在多年懶散怠學的報應來了。
他變得不能打了,連聶執也被他一系列操作弄的力量大損。
好在聶執證明了隻要肯學,知識永遠不會像他跳脫的男友一樣,在不合時宜的時機給他背叛的一手刀。
知識永遠是自己最忠誠的小夥伴。
他不僅解了自己這邊的結界,還順手多給現在脆弱的甘野罩了層保護他的,讓他不要離開自己右手邊。
聶執能左右手通用,不過右手始終是天生比左手快一點,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來自右手邊的襲擊,以及格擋住來自于甘野的偷襲。
越是有關于另一半的危險事宜,他這個男友越是不可靠,他必須優先防備甘野為了他隐瞞至今的真相,突發奇想再算計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