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帶着不知事的單純:“這個地方按下去,我就沒力氣了。”
聶執看着他的表情,他似乎并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拇指隔着布料摩挲片刻。
甘野和他分享自己的發現:“我試過,按下去一點,我半天都起不來。”
“不能按重。”
準備按下去的聶執停下動作,眼神裡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沉:“按重了會怎麼樣?會死嗎?”
“不知道啊,”甘野一向是想出來一出是一出,從來不對結果負責:“應該會很疼吧,肯定會疼很久的,你要按輕點按,我怕疼。”
他随口跟聶執分享了一個自己的發現,哪怕這個發現是他的弱點,他連後果都沒有深想。
他沒有想過萬一按重了會死,聶執用力按下去他就沒命了的可能。
聶執一邊想着為什麼十幾歲了還能這麼蠢,一邊放松手指,很輕的點了一下。
半天後恢複過來的甘野一趟趟往外面的樹林倒淨水,倒完了他蹲在聶執面前,仰着頭看他,少年溜圓的眼清透無垢。
“我沒騙你吧?”
聶執目光落在緩慢滲入土地的淨水,過了一會才垂眸看他:“嗯。”
甘野扒拉住他的衣擺,尾巴卷住他的腿,問他:“這算好處嗎?”
“算。”
“那我下次發現别的還告訴你。”
聶執的食指滑過似乎殘留冰涼鱗感的拇指,緩慢說了一個:“好。”
認知扭曲的兩個家夥,連喜歡是什麼都沒完全搞明白,便将這畸形扭曲不正常的戀愛關系維持了下去。
甘野沒有多少惱怒情緒,他對已經發生的事接受能力總是很強,幹脆就着被扛起來的姿勢指指點點:“你之前說不抱我是怕我偷襲,現在總能抱吧,扛着,我不舒服。”
聶執準備跳下去的動作停頓,身後傳來動靜,先一步被他的尾巴擋住。
鐵器劃在長尾上,迸出火花,發生刺耳的鐵器交擊聲。
聶執給了他個選擇:“扛着,或者我變回去咬你一口,選。”
此刻,他隻相信徹底不能動彈的甘野。
甘野都不想要,更不想要被咬,他盯着視線裡的長尾,小聲嘀咕:“我要拔了你尾巴上的毛。”
聶執聽見了,心氣平和:“你再哭一次就讓你拔。”
“……”
并不想再嘗試一次。
甘野索性不吱聲了。
大概是甘野這次真老實了,也沒做什麼實質性的搗亂,聶執反手抓住鐵劍将攻擊他的家夥甩下一樓,順口哄了他一句:“等會抱你。”
甘野回答的很快,尾音上揚:“好。”
看到樓下進攻者全貌,聶執才覺得這話說早了,他落在地上,單腳踩住長劍,審視砸進地裡,掙紮着從坑裡起身的鼠須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摔的頭暈眼花,勉強辨認出面前的男人,遲疑的,不敢置信的叫他:“聶?聶執?”
門外的聲音比中年男人還大聲:“聶執!”
幾乎是下一秒又響起一聲呼喚:“甘野?”
中年男人瞬間暴怒:“甘野!那小王八蛋在哪?”
他布滿血絲的眼很快鎖定在聶執肩頭的青年身上,拿不動被聶執踩着的長劍,赤手空拳的就要沖上去。
侯文剛進門就看到有人攻擊,揚手一個法陣強行鎖住中年男人。
槐微研究結界比他慢一步,遠遠的看見沒事:“路上我就說了不會有事,聶執在陸地還沒遇到過對手。”
侯文心有餘悸:“可那是甘野,聶執上次獨自去見就出事了,我能不怕嗎?”
說着他又找補了一句:“更何況甘野現在的狀态也不好……”
本來力量就受損,還帶着一個跟普通人無異的甘野,去追一個滿身是血長得很像甘野的男人。
怎麼想都是陷阱。
聶執還是改動了下姿勢,他兩指點住甘野的後頸,強行讓他變成孩童模樣,這才單手托着他的腿,抱着他。
甘野還沒恢複,有點蔫巴的抓着他的衣服,枕在他胸口,聲音有些虛弱的問:“他是誰啊,為什麼要罵我?”
中年男人被侯文的法陣困住,看神情激動的樣子像是在破口大罵,但奈何法陣給他消了音,沒人聽得見。
他罵的五官都扭曲漲紅依舊沒用。
很明顯是在甘野這吃過大虧。
但沒吃虧的甘野已經完全忘了他。
“唉我說”
不擅長速度的柴喜是來的最慢的,他喘了兩聲:“你真的是一點不考慮我這個鬼在白天咦?”
他遲疑不決的緩緩叫出中年男人的稱呼:“鄧老闆?”
侯文跑聶執身邊,有點緊張兮兮的問他:“你受傷了?”
甘野的身體完全是軟的,聶執不得不經常調整姿勢,才不至于讓他滑下去。
他這個弱點自發現起一直沒怎麼碰過,他自己不會沒事閑的去碰,聶執也很少去點。
更不會有别的什麼種族,能近他的身,去碰這裡,以至于甘野早忘了他還有這麼處弱點。
這已經是最近聶執第二次用這裡來制裁他。
他搖了搖頭,臉埋進聶執臂彎,蔫蔫的不吭氣。
“你,你打他了?”
侯文隻能想到這個可能。
聶執沒否認:“他這樣乖。”
現詢離的最遠,來的速度算最快的,基本和柴喜同腳進門,面不紅心不跳大氣不見喘,擡腳避開碎鐵片,看甘野這樣,才露出點驚訝來。
“你沒把這弱點摒棄掉?”
現詢想起甘野的性格,嘴角微僵:“你不會是忘了吧?”
他們早期的弱點習性會有點像人間的蛇,點了七寸會有段時間無法行動,但領了神職後是可以摒棄掉這些的。
甘野的聲音很悶:“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