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微不屑:“沒錢你能來?”
柴喜瞬間閉嘴。
槐微就知道他不敢說不要錢的話:“如果聶執說他要動的是屠宰場,早上絕不會有人來,柴喜會跑的比誰都快。”
柴喜默認了。
現詢皺眉:“為什麼?因為利益?”
槐微沉默片刻:“是欲望。”
“正如我煉器需要材料,柴喜愛錢,你想要上岸,有的人渴望變強,有的人注重臉面,一件高級法器不是憑空變出來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聶執再厲害,他難道還能跟全世界作對嗎?”
柴喜适當補充:“更何況聶老闆不在意這些,這本來就是順應局勢而成的正常市場需求。”
現詢閉了閉眼:“我現在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被針對了。”
陸地發展至今,資源短缺,他們身為海神不思進取,不發展文明,不參與海以外的勢力,空有寶藏而不知。
自己不用也不準别人用。
甘野反擊的最狠,被針對的也最厲害,以至于身死時,不足千歲。
槐微擰眉:“這是陷阱,就像之前的鄧從善,都是立起來引誘甘野違規犯錯的靶子。”
現詢笑:“那你可太天真了,小六沒殺鄧從善照樣死了,他們要處理我們根本不需要陷阱。”
他們都立過誓,神地那幫傳谕者搞死他們不要太簡單。
“聶執有說過我出莊園會把我怎麼樣嗎?”
槐微聲音驟冷:“會殺你。”
現詢輕歎:“真是一點情面不留啊。”
他溜達到沙發邊重新坐下,端起茶杯,目光一一掃過房間裡的幾個兄弟。
最終停留在白令身上:“早知道我也跟你一樣借小六點命了。”
白令投去一個鄙視的眼神:“你借什麼都不會借命,你最怕死了。”
現詢想了想,聳肩:“沒辦法,我老婆太能活了,我可不想兩百年後讓她守活寡。”
白令冷笑:“她現在就不是守活寡了?沒了你她可以找個比你有用的新老公。”
琴嘉忍無可忍:“我說了!我能聽見!”
兄弟兩瞬間噤聲。
白令端起茶杯,還沒喝,腿上挨了一腳,深吸一口氣,試探的開口:“聶執有沒有說,我要是離開會怎麼對付我?”
槐微操縱陣法困住五六個外來者,聽到問題非常冷漠:“殺了圖章行。”
“……”
白令攤手,示意現詢他沒辦法。
現詢恨鐵不成鋼:“光把我們耗在這有什麼用,現在誰去攔着小六?”
槐微說了句風涼話:“向天祈禱他别多事。”
衆人心中的答案也很明顯:那不如相信我自己。
而此刻,覺得自己非常靠譜的甘野,正盤縮在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球内。
他的下巴枕在順手從萬真肩頭摳下來的金屬扣上,尾巴時不時掃過球體。
大概是俘虜看起來非常的老神在在,雙手托着他的人湊近了瞧,忍不住發出一聲贊歎:“它真漂亮。”
“最精美的藝術品也比不上,希望工匠也能完整的把這張皮剝下來。”
他雙目發直,喃喃自語:“真的太美了……”
他的同伴一把搶過玻璃球,蓋上遮布後一耳光甩過去,呵斥道:“不知輕重!”
甘野懶懶道:“想打醒他,至少要斷根骨頭。”
他下意識看向車前。
男人下令:“照做。”
他閉上眼睛,把玻璃球放在腿上,一狠心,折斷了同伴的小拇指。
慘叫頓時響徹整個車廂。
“唔,”甘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莫名:“有點小。”
青年不明所以,就聽到他再次開口:“你發育的真不怎麼樣。”
“……”
他立刻把玻璃球舉了起來,順帶翹了個二郎腿。
甘野沒有繼續逗人,有些納悶道:“跟那小孩一樣,你身上也有我賜福過的印記。”
他凝神感受了下:“是希望。”
甘野很不理解:“我以前無聊到了,連人類小孩都賜福的地步嗎?”
前排男人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問題:“你說你記得,萬真一定會心軟。”
“哪怕你隻是騙他。”
神又怎麼會真心将信徒放在眼裡。
他們看不到地上的蝼蟻。
甘野短促笑了下:“我當時應該給你自由。”
不過他實在對聶執以外的家夥興緻缺缺,不再言語,一路安靜到下車。
駕駛員打開車後座請他:“軍長。”
兩輛看起來和普通轎車無異的黑色車輛一前一後停在路邊。
車門一旦打開,熙熙攘攘的聲響陡然打破了寂靜車廂。
不遠處有轎車車輪壓過柏油路面,遠處傳來兩聲喇叭催促聲,有自行車叮鈴鈴騎向遠方,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正在轉換顔色。
離他們最近的人行道邊停着幾輛做小吃的三輪車,空閑的攤主支着小凳子坐在盲人道上閑聊。
有一個帶孩子的女人挑揀炸串,時不時問一句孩子想不想吃她手上的品種,挑好後順口讓攤主抹零。
這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馬路邊。
章行意帶着幾名手下走進狹窄巷子口,從外向内看去,巷子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牆壁開着幾扇窗。
普通個頭張開雙臂便能輕易抵住的兩面牆上,不知是誰留下了大篇幅的黑白色塗鴉作品。
他們轉了一個彎,消失在巷子裡。
目送他們進去,兩輛車發動,在三分鐘内開離路邊。
三米高的櫃台上伸出一根長煙鬥,沙啞蒼老的聲音問道:“幾位?”
章行意身後一人向前一步,亮出一塊竹牌:“我們有預定。”
櫃台上的老者用煙鬥勾住竹牌上的細繩,過了片刻還給他們:“最近風聲緊,隻能進兩個。”
“我們有”
老者不耐煩打斷他:“不進滾!”
另一位稍年長些的人攔住同僚,取下竹牌的同時在煙鬥上挂了一包青綠色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好聲好氣問老者:“我們預定了五人,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高台上傳來一陣傾倒錢币的聲響,老者語氣稍緩:“最近來了一批優質海貨,禍神沒離開霧城,他那位伴侶也上了岸,管制這才嚴些。”
他做夢都沒想到他口中的【那位伴侶】,此刻正在他眼皮子底下。
在一塊黑色手絹遮擋下。
堂而皇之的交托在章行意手中,當着他的面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