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高三放一天半月假。
鐘璨拿着銀行卡去ATM機裡取了一千五,為了防止某種意外,鐘璨又折回出租屋藏好銀行卡。
公交車搖搖晃晃,車上有不少學生,各個學校的都有。
不斷有人上車,停停頓頓,空氣裡汗臭和發香味纏繞在一起。鐘璨一隻手抓着拉環,一隻手在口袋裡握着錢。
好想吐。
幸好隻剩下最後兩站,鐘璨盯着窗外不斷後退越來越眼熟的景物轉移注意力,身邊有人擠過來,鐘璨想往旁邊移一點,但實在是沒有可以落腳的點了,鐘璨的肩膀縮起,盡可能的減少和别人的接觸面積。
“鐘璨?”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音色。
鐘璨偏頭,是金寶意。她身邊還站着個男生,身上挂着個粉色包包。
金寶意身上的香氣瞬間驅散了徘徊在鼻間的異味,鐘璨不禁感謝金寶意。
“金…寶意。”鐘璨頓了頓,念不太熟的人的名字對于她來說有點怪怪的。
“好巧哦,你要去哪裡呀?”金寶意一向自來熟。
“回家。”鐘璨下意識扶眼鏡,卻扶了個空。鐘璨想起來眼鏡被落在出租屋的桌上。
“鐘璨?”站在金寶意旁邊的男生忽然喊她的名字。
鐘璨疑惑地看向那個男生,她應該不認識他。
“你是?”
見鐘璨一臉懵,男生說:“我是譚煊。我們之前初中在一個班上,你記得麼?”
公交車到站停下,後車門打開。
鐘璨點點頭,“我到站了,先走了。”
公交車緩緩合上門重新啟動,金寶意沒站穩譚煊抓住她的手。
“真是太巧了,坐公交竟然能遇見我們都認識的人。”金寶意小小感歎。
“是挺巧的,不過鐘璨竟然在九中。”譚煊說。
“什麼叫竟然,我也在九中啊。”金寶意有點不滿。
“沒,隻是她之前成績挺好的,我以為她會直接升二中本部來着。”
譚煊也不太記得鐘璨這個人了,隻是初中的時候她成績一直在他前面,有鐘璨在的榜譚煊永遠都是第二,因此記憶格外深刻。
而且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鐘璨直升高中本部是闆上釘釘的事。但一直到高三,譚煊也沒在紅榜上看見鐘璨的名字。
當時他還問過其他人,别人都說不知道。沒想到鐘璨竟然在九中讀書。
“人家有自己的想法。譚煊你看,我們是不是要下車了?”金寶意指着這一站的目的地說。
“走了。”譚煊抓緊金寶意的手。
鐘璨從地墊下面拿出鑰匙插進鎖芯,一推開門,坐在客廳裡的大人們全都齊刷刷盯着她。
坐在客廳裡的人沒有一個是鐘璨認識的,鐘璨沒看到鐘洪。
鐘璨的手搭在把手上,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背身倚在沙發上的女人朝上吐出一口煙,聽見身後的開門聲回頭,指甲上的朱紅晃眼。
“小妹,愣着幹嘛進來啊。”
女聲帶着些沙啞,鐘璨拉上把手走到客廳。
雙手放在口袋裡,那隻握錢的手已經微微滲汗。鐘璨低垂着眼,瓷面上落着一攤煙灰還有煙頭,是鐘洪最常抽的牌子。
靠在沙發上的女人起身,高跟鞋的聲音清脆響,高跟鞋出現在鐘璨眼前。
女人挑起鐘璨的臉,撩起她的頭發看清臉,“長得蠻漂亮的。”
鐘璨看着她,拎起勇氣問:“姐姐,我爸是出了什麼事麼?”
女人松開手笑笑,“鐘洪最近可欠了不少債。他給我們這個地址,說周日一定結清我們的利息。我們在這兒等了一天了,連鐘洪的影子都沒看到。”
“小妹,你是不是給你爸爸來還債的呀?”
鐘璨的臉上閃過慌亂無措,說話都結巴起來,“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我爸在哪...他那天來學校找我,說周日回家一趟。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說到最後,鐘璨的聲音都開始打顫。
“哎呦别哭啊妹妹,我們可不是什麼□□,”女人擡手撫着鐘璨的臉,動作輕柔,美甲在臉上刮過,“你是哪個學校的?”
“九中。”鐘璨不确保他們是否調查過鐘洪的背景,隻能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