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顧清遠就見人背着身,肩膀還一抽一抽的,顯然是哭了。見他進來,便慌忙的抹眼淚,隻是那紅紅的眼圈,堪比後院籠中的兔子,哪裡是能藏得住的。
“怎麼又哭了,莫不是想要和後院那些兔子去做伴?”顧清遠重新打水熱水,絞了布巾,給人擦了臉。
燭火跳動,火苗投下的影子,勾勒出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顧清遠的眉眼生的極好,眉毛濃密而不雜亂,眉峰微微上揚,恰似晨曦中躍動的劍尖,英氣十足卻并不銳利。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如深谷中的清泉,深邃澄靜,讓人無端覺得安定。
江雲下定決心般的擡頭,直直地盯着眼前人,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與秦文并沒有什麼,連手都沒有碰過,今日我嫂子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
他聲音幹啞得厲害,說出這些話,好似就用盡了力氣,還是強撐着問出壓在心底的那個問題,“你信我嗎?”
轉瞬,他就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顧清遠本就是獵戶,身體比起尋常的莊稼漢更加壯實,這一攬幾乎是用足了力氣的,像是要把人揉進骨血裡一般。
江雲隻覺得要喘不過氣來,好半天才覺着身上的力道松了些,還不待他擡頭,耳邊才傳來男人堅定的聲音:“我信你。”
這三個字,字字千鈞,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敲在江雲心上,擊碎了壓在他心裡的大石。
察覺到身前衣料漸漸被濡濕,顧清遠松開攬着江雲的手,手忙腳亂的給人擦着眼淚,直到江雲情緒緩和了些兒,才放緩了聲音道:“我的事你應該也聽村裡人說過,我爹被人誣陷判了死刑,很快就在牢裡沒了,我娘也因此落了病根,沒多久就去了。村裡人都說我是殺人犯的兒子,若是沒有老獵戶,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他拍了拍江雲握他的手,示意自己沒事,“遇見你以前,我沒想過會成親,我自己的日子都過的一塌糊塗,也不願意拖累别人。”
“你是個很好的人,在河邊初見時我便知道。我救你也不是圖你報答,所以不用覺得虧欠我,我本也沒什麼好名聲,真算起來,說不準你還要吃虧些!”
顧清遠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溫柔,江雲沒想到男人心思這麼細,那些他沒有宣之于口的話,全被看穿,還以這樣的方式開解他,剛剛止住淚的眼眶又有些發酸。
“可不能再哭了,要不明天眼睛都該睜不開了。”顧清遠牽起江雲的手捏了捏,身子往後挪了些,再開口帶了幾分鄭重,“我還是那日的話,你嫁給我,我定好好待你,此生絕不負你!”
江雲嗓子堵的厲害,哽咽着開不了口,隻拼命的點頭。
顧清遠重新将人攬進懷裡,一下下的給人拍着背順氣,等江雲再次平複好情緒,他身上的衣裳已經徹底沒法看了。裡衣本就輕薄,胸前兩側都被淚水浸濕大片,緊緊的貼合在肌膚之上,勾勒出寬厚的胸膛和隐約可見的肌肉線條。
江雲自然也察覺到了,心下害羞又不好意思,起身就要去櫃子裡拿衣裳,卻被一雙大手攔住了。
山裡寒涼,此時還不到點火盆的時候,蓋在被子裡不覺,一起來在被窩裡攏的那點兒熱乎氣,立時就散了。江雲剛剛哭過一場,顧清遠怕他一折騰受了涼,便沒讓他去,自己下床拿了件幹爽的裡衣。
兩人已是夫妻,顧清遠也沒避着人,坦然的解了衣裳。
男人背部線條流暢,肌肉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宛如一座靜默的山巒,散發着無言的力量。
江雲羞的不知該看哪裡,臉比煮熟的蝦子還要紅,含糊的說了聲困了,便将自己藏進了被子裡,連臉都遮住了。
顧清遠轉身,見人露在外面的耳尖都紅透了,哪裡還猜不出因由。唇角微揚,輕聲應了一句好。
知道夫郎臉皮薄,他還貼心的将油燈滅了,才掀開被子上床,伸手将人攬進了懷裡,低頭在江雲額上親了一下,才心滿意足的阖上眼。
夜色正濃鋪,滿了整個天地,星辰隐匿在深厚的夜幕之後,連月光都變得黏稠。兩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模糊,隻留下缱绻相依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