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富商不少,那幾張白狐裘一點雜色都沒有,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不愁賣不出去。
他尋了家氣派的宅子,繞到後頭的角門,輕叩了兩下。
不多時,就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
開門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厮,顧清遠表明了來意,小厮自然做不得主,讓他稍等,便去裡頭找管家。
大戶人家規矩多,看門的小厮活動範圍就這麼點,尤其是在角門值守的,連外院都進不去,還得一層層的禀告,等的時間自然短不了,顧清遠也不着急。
等了好一會兒,門才被重新打開,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留着一抹修飾得恰到好處的胡子,略微凹陷的眼裡閃着精光,滿是精明幹練。
“就是你要賣皮料?”中年男人捋了捋胡子,打量了顧清遠一眼,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
大戶人家的管家,相互都有聯絡,平時油也水不少,小門小戶的便是想送禮,都搭不上關系,對着他一個外鄉人,自然用不着太客氣。
顧清遠客氣的做了禮,從身後背的包袱裡扯出一張純白狐裘,還未遞到近前,就見那管家的眸子亮了亮,他便知道有戲。
管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們府裡分管各處的管家一共三人,那兩人是親兄弟,家裡兩輩兒都在府裡當差,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自然更受器重些。
相較之下,他一個人便有些勢單力薄,少不得多多籌謀些兒。他領了采買的的差事,尋常的布料、首飾府裡的主子見多了,并不放在心上。
這狐裘純白無暇,便是鋪子裡也難尋這麼好的品質,實下正值天寒,拿來做個鬥篷最是應景。他得了這個稀罕物獻上去,也能讨主子歡心不是。
雖是如此想的,可面上卻沒露,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料想對面一個外鄉人好糊弄,省下的銀子還能進自己的錢袋。
“我們府裡仁厚,念你從外地過來也不容易,二十兩銀子一張,你那有多少便拿出來,我們全要了。”
顧清遠眸光稍暗,暗道這個管家還真是心黑,二十兩銀子也敢開口。他面上神情未便,聲音卻冷了兩分,“多謝管家體恤,隻是冬日進山不易,這些狐裘都是冒着性命的風險獵回來的。我也是替别人跑一趟,臨出來時貨主便交代了最低價,這二十兩銀子,我回去實在是沒法交代,我還是再去别家問問。”
他并未說這些狐裘是他所獵,隻說受人之托,如此能省去好些麻煩,又不得罪人。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腳下的步子還未邁開,就被喊了回去。
“我們再商量商量,你說要多少?”管家的聲音不如剛才平穩,帶了幾分急切。
這城裡大戶人家最愛攀比,這幾張狐裘若是落到了别家,趕明兒有個什麼集會,旁人穿了出來,自家主子被比了下去,且不是他辦事不力。
誰家都不缺這點兒銀子,比的就是面子,不可因小失大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這·····”顧清遠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吐出幾個字,“貨主說這白狐裘難得,一張要一百兩銀子。”
說完,他便低下頭,裝作一副忐忑難安的樣子。
管家聽了他這話,氣的差點沒吐血,暗罵這個外鄉人真是心黑,竟敢要這麼高的價,經年的皮料鋪子裡也就賣這個價格。
顧清遠早就打聽好價錢了,這三張白狐裘,皮料鋪子裡收的價格是八十兩一張,府城裡不乏富貴之家,轉手便能賣上百十兩,因此他要的價不算高。
兩人一番議價,顧清遠見好就收,讓了五兩銀子,三張白狐裘,以每張九十五兩銀子的價錢賣了。
管家又收了兩張赤狐裘 ,顧清遠每張要了五十兩銀子。為了路上方便攜帶,他要的都是銀票,三張一百兩和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三十五兩現銀。
随後又問了幾家,隻剩了尋常的是赤狐裘,還有幾張雜色的,便沒這麼好賣,折騰了一下午,隻賣出去五張,價錢也沒那麼高,一共進賬二百一十七兩。
身上帶着這麼多銀子太過打眼,趁着錢莊關門前,他連同身上那三十五兩,又換了兩張一百兩的和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餘下的二兩銀子,打包了酒菜,想着回去和江雲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