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品階分七境。
分别為赤紅、丹缇、玄黃、綠沈、翠濤、月白、暮山。說通俗點,其實也就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顔色,魂火的每種顔色都代表一個品階。
天下萬物有靈者,生有魂火。魂火既代表修煉的境界,又代表生命。魂火越強,境界便越高。
每兩品階之間的差距,便如天塹鴻溝那麼大。天下七境,大部分生靈都隻停留在最基礎的赤紅境。能修煉到丹缇境已是佼佼者,玄黃境更是少數。品階越往上人數越少,直至暮山境,天下便隻有一人達到——
魏長青。
此人為引燈門的通天天尊。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處,也沒有人知道暮山境究竟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有人傳此人與天同壽,知天下事。有人稱此人隻手通天,早就是神靈般的存在。沒有來途,亦沒有歸處。好像天地開,萬物生的時候,他就在那裡了。
因此他也被稱為——
天道。
*
那男人猛然睜眼,對顔書推出一掌。那巨熊随着他的動作移動起來,那一掌帶着勢不可擋之勢,掀起一股灼熱的空氣,撲向顔書。
那氣流竟是在刹那間将庭間那棵古樹燒成了灰燼!
轉眼之間,那強悍的熱浪便撲到了顔書眼前。
站在顔書身後的葛玉台此時已是吓得站都站不穩,那巨熊出現之時已然癱坐在地上。但此刻看見這氣流如此駭人的殺傷力,居然憑着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蠻力,對着顔書就撲了上去,想将她從這氣流的攻擊範圍内推開。
哪想到,顔書巋然不動,還非常巧妙地化去了葛玉台的沖擊,輕巧地将他護在了身後。與此同時,顔書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觸碰到了那股氣流。
葛玉台慘叫一聲,閉上了眼。知道顔書和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燒成灰燼,已經是必死無疑了。可誰承想意料之中的灼燒并沒有到來。
原來在顔書觸碰到這股駭人熱浪的瞬間,那氣流竟然非常安靜、迅速地消失了。
當下衆人目瞪口呆。空氣中驚人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又恢複了落日後的涼爽。張正禮背後的巨熊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若不是庭院裡那棵古木的餘燼還在幽幽閃着火光,衆人隻怕會是覺得自己做了夢一場。
“這就結束了?”葛玉台驚呼,打破了院内死一般的寂靜。
張正禮愣在原處。方才調動大量魂力喚起魂獸,竟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被顔書化解了。
準确來說,不是這招被化解了,而是他的魂獸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魂獸與魂器一樣。都是魂火伴生的産物,與主人相通。他張正禮的魂獸乃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力大無窮,屢戰屢勝。這道魂焰掌更是更是天下無敵。
方才他出招時本就是帶着殺意去的,這一掌通了十成十的魂力。就是連綠沈境的都不一定能抗住。眼前這丫頭,竟是用手輕輕一觸,便将他的魂獸撕裂了!
魂獸已死,張正禮體内的魂氣不安地躁動起來,竟是直接撐破了他體内的經脈,他噴出一大口血來,便倒地不動了。
“老爺——”
一女人的哭号響徹天空。隻見那婦人衣衫整潔,未施粉黛卻頗有氣質。下一秒,她似是承受不住眼前的沖擊,竟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院裡仆從吓得呆了,一衆人哭嚎着“夫人”、“老爺”,便慌忙撲到他們身上,想将他們扶起來。
顔書見他們吓成這樣,搖搖頭無奈道:“放心吧,死不了。”
“什麼動靜,外面在吵什麼吵?”喧嘩間,一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從偏房閃了出來。如此頤指氣使,想必這便是張正禮的兒子——張辰。
一出門,他便被院裡一片狼藉吓得夠嗆。兩眼定睛一看,自己父親已然面朝地倒在地上,母親也暈厥在一旁。仆從們正手忙腳亂地把他們從那地上擡起來。庭院被砸得燒得亂七八糟,滿目蒼夷隻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張辰環視一圈,最終将目光定位到門口處正悠閑地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院子一片混亂的顔書身上。
“蘭秋亭,你這個小賤人怎麼還沒死,你究竟對我爹娘做了什麼?!”張辰怒喝一聲,一個飛身向前,一巴掌照着顔書的臉就下去了。
他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恨不得直接把顔書整個人給扇飛出去。
顔書歎了口氣,看上去很嫌麻煩似的。她快速向旁邊躲開,手指輕輕在張辰胸口一點。他便保持着那攻擊的姿勢,不動了。
“拜你所賜,我是死了啊。”
張辰驚了,發現自己怎樣使力都無法動彈,唯一能動的隻有他的臉。張辰怒火中燒,臉上的肥肉全都堆在一起,擠出了惡心的形狀。
顔書看他這副面目猙獰的惡鬼樣,心情很好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但是我從地獄爬回來找你了呀,張、辰。”
她慢慢走到張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出來得可真巧,我正不知道去哪找你呢。”
顔書退開半步,雙手交叉被在背後,慢悠悠地在院子裡轉起了圈。太陽此刻已是完全沒入地平線,晨昏蒙影下萬物都開始變得模糊,衆人身後的建築被隐隐抹去雕梁畫棟的細節,隻剩下了一抹教人看不真切的輪廓。
白晝與黑夜融合,一切都混成一團迷蒙的暗色。一片昏暗裡,衆人看着在庭院中踱步的顔書,宛如看着一尊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張辰,你說,你平時都是用哪隻手打蘭秋亭啊?”顔書的聲音,如鬼魅般纏上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