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母親，他就痛得錘心刺骨。

但是他能說什麼呢？趙構很愛孩子，為了孩子，他必須做出一些選擇。就如當年他的母親。

闫旭心知自己是被趙構放棄的，他也甘願如此。可他還是很難受，割裂的痛苦讓他無法去理智思考，他隻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母親當年選擇他，但他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現在趙構舍棄他，而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他。

如果一開始就說多好呢，這樣的情形下聽到真相，那點不甘又升騰而起。

“旭旭，聽我說。”趙構雙手捧起闫旭的臉，“能聽我說嗎？”

“嗯……”

“我很抱歉沒有一開始告訴你。因為我有點沉迷在這個家裡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算計。本來我是可以連自己都算進去的。”

“那不行……”闫旭吸了吸鼻子，從一旁抓過抽紙，語氣有些急切，“我沒有怪你。”

“李克是個陰狠的人，他今天能策動錢沐攪亂第二集團政局，明天難保捏住你的身份來挾制我。”趙構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卻垂了眼，有些無能為力地開口，“我知道你對身份很介意。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現在。”

理論上，趙構知道自己要以大局為重，可在情理上，他沒辦法明知故犯地去傷害闫旭。

“你真的沒有要抛棄我嗎？”

闫旭幾乎是帶着哭腔問出來的，他好在意這一點，就像他下意識覺得，趙構對他沒有額外的感情。

“我們是一家人啊。嗯？”趙構擡手給闫旭擦淚，“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那……那！”闫旭被這個“一家人”砸得有點暈，幸福就這樣出現，軟軟的像陽光一樣，讓他有點承受不過來，“那我要怎麼做？”

“總是要回一集團認下你的身份，看看李克到底什麼打算。”

“就這樣？”

闫旭不可置信，追問一句。

“他不會對你客氣的。”趙構也沒明白闫旭怎麼這個反應，補充道。

“那有什麼不能說。我還以為你要殺了我直接去父留子逼周賀那個狗東西投誠一勞永逸呢。”

“……旭旭。”

“嗯？”

“你知不知道你又哭又笑還一口氣說出這種話很吓人。”

……闫旭又變回了可憐兮兮的模樣：“沒有啊，剛才誰說話了？”

“我發現了，你很愛哭對不對？”趙構眉頭一皺，掐着闫旭的臉，“也很會裝可憐。”

“我冤枉啊，真哭了！沒裝，裝不了一點！”

他大聲反駁，攤開手給趙構看濕透的紙巾，嘴角往下一撇，趙構隻能歎氣：“好吧，那你現在不哭了吧？”

闫旭把手上的垃圾一扔，握住趙構的手，把他手心攥着的紙也抽出來扔掉：“還是覺得很難受……申請一個抱抱安撫。”

趙構沒同意，但也沒反對。闫旭厚着臉皮把趙構擁住，幾乎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壓了過去。趙構隻能擡手扶了他一下，然後才聽到闫旭在耳邊的輕笑。

原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趙構索性抱住他，貼着他的臉問：“那什麼時候松開呢？我餓了，想吃飯。”

“啊！！”闫旭推開趙構，把碗筷塞到趙構懷裡，自己去端舀好的湯，“走走走吃飯！菜都要涼了！”

咋咋呼呼的愛哭鬼。明明很單純呢，周賀卻……趙構重新露出笑容：“小寶——來喝湯咯。”

“爸爸我來啦！”小殊從房間裡跑出來，看了看兩個爸爸的臉，“爸爸和好了？”

“是旭旭爸誤會爸爸了，來，吃飯吧。”闫旭借着孩子問話的檔口轉頭對趙構說，“對不起。”

“沒關系。”趙構嘴上是這樣說，卻一直看着小殊，直到小殊也笑了，他才放心端起碗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