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日的例行巡房過程中，與謝野晶子發現有一個士兵很特殊。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情感外露，熱熱鬧鬧地圍在自己身邊，讓自己手足無措。

醫療室沒有單間，每位傷患在被治愈後都能躺在病床上休息一段時間。而每次與謝野晶子看到他，他都是坐在角落，趁着休息的時間，翻看一本小書。

這種特殊讓與謝野晶子加深了對他的印象。她仔細回想了以前上學的情景，自己也總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如果那個時候交到了朋友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在擁有了很多善意後的與謝野晶子，決定毫不吝啬地選擇将它們分享出來。

又是一場硬戰，基地的報警器不間斷地工作，傷兵陸陸續續從前線退下，被擔架擡到醫療室。

醫療室裡隻有與謝野晶子一人，她手裡拿着士兵們的診斷書，每次治愈後，都會用一枚小小的印章蓋上“痊愈”二字。

這枚印章是森鷗外給與謝野晶子的。

在接過與謝野晶子的第二天，森鷗外就發現了她是一個沒有上過學的存在，文化程度低到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不過與謝野晶子的這種情況，在現在的日本是普遍的存在。戰争的影響不僅是在戰場上，更是在人的日常生活中。森鷗外對國家的現狀十分了解，他知道在戰争沒有徹底結束之前，平民的安穩生活就如同泡沫一般，一碰擊碎。

軍艦上沒有教學的條件，森鷗外給與謝野晶子刻了一枚印章，說以後可以用這個完成報告。

嗒嗒嗒——在全部的診斷書蓋完之後，與謝野晶子注意到了那個特殊的士兵。

與謝野晶子看到他從恍惚中回過神，沖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就起身靠在牆壁上，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本書。

“等等，它是怎麼出現的？”與謝野晶子喊住他。她想起以前他看書的場景，又繼續說道：“看小說就這麼有意思嗎？”

“不是小說，是詩集。”

“詩集？”與謝野晶子有點疑惑，多年的應試教育人為的隔開了她與詩歌的距離。對她來說，細細品味詩歌的語調和韻律，這件事實在是惬意到有點觸不可及。她能做到的隻有抓緊時間，争分奪秒地掌握知識點，在鮮紅的分數下短暫地放松一秒。

“是的，詩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暫時借給你。”

“我……”與謝野晶子欲言又止。

森鷗外這時也從外面走進來，注意到病床這邊發生的事，他不想與謝野和士兵們有過多的交流，下意識訓斥道：“既然都痊愈了，你就趕緊回去準備接下來的戰鬥吧。”

“遵命！”士兵行了個軍禮，然後對與謝野晶子溫柔地說道：“謝謝你，天使小姐。”

天使小姐，與謝野晶子臉色迅速漲紅，實在是太超過了。

士兵将手中的小書合上，不一會，書上就發出瑩瑩光芒。他打開書，一隻蝴蝶書頁中飛出，停留在與謝野晶子的手心。冰涼的金屬蝴蝶稍稍降低了她皮膚的熱度。

“我的蝴蝶？不對，這是金屬的，”與謝野晶子驚訝地問道，“可是剛剛是怎麼做到的，是你的異能力嗎？”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異能力，并不像你的能力那樣足以改變世界。”士兵從病床上下來，平視森鷗外說：”因為我是一個兵卒，所以有些事我明白，歐洲列強所發明的異能戰争正在改變戰争這一概念。為了不在戰争中落敗我們必須盡快向軍方上層證明這個概念的價值。所以森衛生科長才會征召與謝野晶子入軍隊。對吧，森衛生科長。”

“你是讀了我提交的不死軍隊的論文吧，”森鷗外這時才正式對待這個沉默的士兵，冷言道：”那應該是軍隊的機密文件才對。”

他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在入伍前了解過這方面的資料，至于你的論文，我并沒有看到過。”

站在旁邊的與謝野晶子捧着蝴蝶金屬發夾，細緻地别在頭上。嘴裡默默念叨：“我改變世界？哪可能啊。我又不是聖人，我隻是一個實習醫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