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你是想讓他們離開這個戰場啊,那可頭疼了。”森鷗外借着監控看到與謝野晶子對着監控無聲地落淚。晶瑩的淚珠在那雙赤紅的眼眸中倒映出血色。
可惜将最優解貫徹到底的森鷗外沒有對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心軟,救人是與謝野晶子來到這裡的唯一理由。在戰場上,她沒有資格不使用她的異能力。
“與謝野晶子,我是你的長官,在戰場上,你應該無條件聽從長官的指令,所以,過來治療!這是命令!你應該不想知道被抛棄的士兵是什麼下場吧。與謝野晶子,你既然在戰場上,就要拿出你的價值,才不會被丢下。現在異能力正在改變戰争,你的任務就是讓軍方理解這一切,給我幹,否則國家會滅亡。”
“我不幹,我隻是想要拯救眼前的性命。”與謝野晶子捂住耳朵,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束縛她,那個囚籠似乎再次出現了。她崩潰地哭叫:“我不能再毫無負擔地去使用異能力了。”
哭喊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然後在一聲槍響後戛然而止。
“他瀕死了,治好他。”
與謝野晶子瞪大眼睛,似乎是看到了那個黑手黨首領在黑夜中處決叛徒。随着紅色圍巾揚起的,是自己的血。與謝野晶子在此刻清楚地意識到了森鷗外的本性一直如此,除了利用,再無一點溫情。冷汗從四肢百骸沁出,士兵的絕望的面龐在她眼前不斷浮現。她感到自己是一個擁有利用價值的物品,是森鷗外的提線木偶,阻止亡靈進入三途川。
與謝野晶子再次陷入深深地絕望,她從倉庫裡翻出一把槍,哆哆嗦嗦地按上子彈,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毫不猶疑地扣下扳機。
砰——
森鷗外怒吼:“快去救她!”隻要醫生的速度夠快,就還有希望,如果與謝野晶子死了,那戰敗投降書明天就會出現在首相的辦公室裡。
當森鷗外跑到倉庫時,他看到奇迹出現了。
與謝野晶子滿臉鮮血,綠色蝴蝶在她的身上浮現,将她治愈如初。
她以為自己自殺會終結掉這場噩夢。沒有想到,在意識快要消散的那一刻,【請君勿死】發動。
在瀕死的五分鐘内,她竟從這永恒的懲罰裡窺見絕望的赤色靈魂。
而森鷗外則在與謝野晶子再次睜眼時,得出異能力可以進化這一結論。
常暗島,戰況每況愈下,治療士兵的間隔也變成了三天一次,然後是一天一次最後變成了一天三次。
沒人有能離開這片戰場,“不死軍隊”在這場戰争裡變成現實。
森鷗外認為,“不死軍隊”不是不死,而是延遲死亡,當士兵意識到自己終将腐爛時,反而會成為最瘋狂的兵器,而瘋狂的兵器則是取得戰争勝利的必要條件。
被異化的軍隊,在一次次死亡與新生中徹底崩潰。
與謝野晶子的雙手永遠沾滿鮮血,宛如一具破布娃娃,主動或被動地發動異能力。
【請君勿死】一次次在瀕死的與謝野晶子身上被動施展。
治愈系異能力無差别的治愈每一個人的軀體,富有生機的皮囊下,是一個個千瘡百孔的靈魂。
森鷗外對與謝野晶子的行為無動于衷,在他看來,【請君勿死】還能繼續使用就不是問題。
不死軍隊的堅持,并沒有給日本帶來勝利。在軍方高層傳來戰敗訊息的當天,那名特殊的士兵,自殺在自己的宿舍裡。他通過廣播給與謝野晶子留下遺言,同時這道訊息是擊垮與謝野晶子的内心防線的最後一擊。
“我想要麻煩你為我稍一句話,我曾發誓會忍耐下去,但是你的異能,你的那份正确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心都是有極限的。我之前說過你是天使吧,但你不隻是天使,你是君臨于戰場上的死亡天使,幫我和我的家人道個别吧。”
電流聲沒有遮蓋住他溫柔聲音下的痛苦。
“你的正确太過于正确了。”
與謝野晶子摘下頭上的蝴蝶發卡,鄭重地将它放在士兵的屍體上。你說的對,正确的正确,雙重肯定表否定,你的自殺為這場測驗畫上了句号。我會結束這罪惡的一切,請你,請你們相信我。
與謝野晶子深深地鞠躬,瘦削的臉龐上滑落兩行清淚。因為我的異能可以輕易的拯救生命,是我讓你們的生命變得廉價,我不能再活下去了。這一切都該結束了,“不死軍隊”也隻會存在于曆史上。
至于你的請求,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