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也反問道:“它們想要我的身體。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與謝野晶子搖搖頭,她不知道的事情變得更多了。就像不知道它什麼說出那句話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它想要夏油傑的身體。
她的來曆是一個謎,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夏油傑的身體特殊在哪裡呢?咒靈強調的重點在身體。
它說的不是活生生的人,難道是冷冰冰的屍體!
與謝野晶子突然打了一個激靈。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夏油傑會死。
它們想要夏油傑的屍體,可有她在,夏油傑怎麼會死呢?
她現在不使用術式不是因為不能,而是她不想。
那她在什麼時候,會不想使用術式呢。
這下答案已經清晰明了。
與謝野晶子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走到夏油傑身旁,鄭重嚴肅地看着他,問:“你想死嗎?”
夏油傑看着與謝野晶子認真的臉,突然笑起來:“沒有人會想死。”
與謝野晶子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她見過太多想死的人了。
“你會想死嗎?“
“最起碼現在不想死。”
“你想死的時候,會讓我救你嗎?”
“絕不會。”
“你想死。”
夏油傑聽到她笃定的話,一下子站起身,金色的瞳孔蒙上一層陰影。他盯着與謝野晶子說道:“我隻會死在一個人手裡。”
與謝野晶子追問道:“誰的手裡?”她已經變得不像她了,可人總會變的,不是嗎?
許久,夏油傑慢慢吐出三個字:“五條悟。”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陰森、衰敗、荒涼的深林裡。
兩個人筆直地面對面站着,俱是面如死灰。
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死在五條悟手下的夏油傑絕不會想讓與謝野晶子把自己救活。他不能忍受自己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活着。
——與謝野晶子也不會想救活死在五條悟手下的夏油傑。她不能再讓同伴活在痛苦中。
枝葉茂密,夜霧濃稠,天已經完全黑了。
與謝野晶子長長吐出一口氣,慢慢承諾道:“那時我絕不會救你。”
夏油傑微笑道:“多謝。”
“可它們想要你的身體。”
“那就把這具身體給它們。”
“怎麼樣能讓它們知道你的死了。”
“所有人都相信的事,它們也會相信。”
可為什麼那個咒靈想要得到夏油傑的身體呢?
很快,禅院直哉帶來的畫像就給出了答案。
畫像因保存不當而褪色,人物面容已不甚清晰。夏油傑端詳許久,才确認道:“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縫合線。”
明治時期,月代頭在貴族中依然流行。加茂家作為傳統貴族,族中子弟皆留此發型。身為重點培養的繼承人,加茂憲倫自然也不例外。
與謝野晶子問禅院直哉:“你當時有說過他是加茂家的繼承人嗎?”
禅院直哉沒好氣地反問道:“你記性這麼差了?”
加茂家的繼承人,意味着它的術式一定是【赤血操術】。
而現在它換了一具身體,術式也發生了改變。
難道?
與謝野晶子驚愕地“看”向夏油傑。
它觊觎的并非是夏油傑的身體,而是他的術式。
術式镌刻在大腦中,那麼,這個咒靈的術式幾乎已經昭然若揭——讀取死者大腦,使用死者術式。
這一點不僅與謝野晶子想到了,夏油傑自然也想到了。
但問題在于【咒靈操術】對咒靈是絕對的壓制,但本就是咒靈的它為什麼會想要這個術式呢?
“除非……”夏油傑的思緒驟然一滞,随即如電流般貫穿全身,“除非【咒靈操術】它不僅能夠操控咒靈,更能攫取它們的術式?”
想到此,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幾乎想立刻抓來一隻帶術式的咒靈剖開研究,看看那咒靈的術式能否被剝離使用。
但随即又冷靜下來。
他現在手頭上擁有術式的咒靈不算太多,對自己有用也術式則更少。如若貿然将【咒靈操術】強行作用于這些稀有個體,很有可能會适得其反。
但沒關系……他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收複足夠多的咒靈。
夏油傑緩緩勾起嘴角,眼底暗芒浮動。
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