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久雪時晴。
門外響起一串敲門聲,吵醒了屋内的人。
家入硝子睜開眼,注意到爐火已經熄了,隻剩下灰白的灰燼。
與謝野晶子不在屋内,但她一點也沒有慌亂,因為她已确定晶子不再離開。
她從床上起來,打開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和那個名叫伊萬的人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他看起來更蒼白虛弱一些,眼神也更堅定自信一些。
晶子不在,她不想和他起沖突:“請問你是?”
“我是伊萬,”伊萬微笑道,“請問你是家入小姐嗎?”
家入硝子皺起眉,那個伊萬不是死了嗎?怎麼又來了一個伊萬:“有事嗎?”
伊萬歉意地笑了笑,說:“我是他的弟弟,是替他來向你道歉的。”
家入硝子冷冷道:“他已經死了。”
伊萬說:“我知道,就是因為他死了,我才能替他向你道歉。”他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家入硝子對他的冷笑話沒什麼反應,反手關上了門。
伊萬看着關上的木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蹲在一旁,準備等對方冷靜了再打擾她。
他當然知道這是打擾,但他必須要取得對方的原諒,不然自己今晚就要死了。阿爾梅伊斯基家族還沒有出現下一對雙胞胎,他不能在今晚死去。早知道哥哥會做出這樣的蠢事,自己就應該和他說的明白一些。
伊萬扶額,長長歎息。
茫茫平原中,一點暗色從遠方出現。
她的步伐不快,神情惬意又輕松。
與謝野晶子已經和六道取得了聯系。得知昨晚他們安全降落在莫斯科之後,她才發自内心地笑起來。
六道說他已确定她們的位置,很快就會派車過來接應。至于昨晚的襲擊,是阿爾梅伊斯基家族動的手,至于為什麼動手,他還沒有找到頭緒。
與謝野晶子對六道的效率表示滿意,然後叮囑道:“帶一張矮幾和一些補給品過來。”
六道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樂呵呵地照做。
平原上,伫立着一幢木屋。
木屋前,蹲着一個男人。
男人頹廢地蹲着,像一個迷路的旅客。
可與謝野晶子知道他不是旅客,那股凝成實質的殺伐之氣,十米開外就能被感知到。
與謝野晶子幾乎在看見他的瞬間,就将長刀橫在他的脖頸上。
她看着這個男人,厲聲問道:“你是誰?”
男人不見害怕,反而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我是伊萬的弟弟,是替他來向家入小姐道歉的。”
“你見過她了?”
“剛剛見過,她看起來做了一個美夢呢。”這個俄羅斯男人,眯起藍色的眼睛,他的語氣比起誇獎更像是威脅。
與謝野晶子壓下刀柄,刀身上出現鮮紅的血迹。她确認了這個人是誰:“伊萬.阿爾梅伊斯基,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是這樣的求人态度。”
伊萬立馬睜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自己最性感的表情:“你認識我?”
“我不僅認識你,還殺了你的哥哥。”與謝野晶子面無表情地說。
“那你是我的大恩人啊,幫忙打破了家族詛咒。我可要把你奉為座上賓。”伊萬絲毫不在脖子上的傷口,自顧自地說話,“有興趣和阿爾梅伊斯基家族合作嗎?各種槍械,我們應有盡有。槍械可能對咒靈不起作用,但對人很管用。無論是誰,被這樣的傷指着腦袋,都會投降。”他從大衣内側摸出一把槍,銀白小巧的Kahr P380手槍在他指尖旋轉。“這是哥哥送給我的,很漂亮吧。”
與謝野晶子幽幽看着他,說:“你的哥哥死了。”
伊萬沒心沒肺地說:“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再死了。我得讓木屋裡的小姐原諒我,才能活下去。”
兩個伊萬,如出一轍的自私。
與謝野晶子收回視線,擡手推開木門。和昨晚一樣,家入硝子坐在爐火邊,神色倦怠,眼睛眯着,似乎睡着了。
厚重的木牆,并不隔音。家入硝子聽到了她們的完整的對話,一字不漏的。
但與謝野晶子進來的時候,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她睜開眼,眼帶笑意地看向與謝野晶子。好像晶子要她做什麼,她就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