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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病,速點兵以衛。”
短短七個字,說的難道是四年前皇帝在駿山行宮養病之事?上面的落款印章——“辭”,正是先皇後的私印?
這是不是就是當年王氏部下口中所說的、不見蹤影的皇後手書?
難怪蘇清方感覺這個字體眼熟。她在椒藻宮側殿見到的那幅杏花圖,上面的先皇後題字和這個很相似。
果真如此的話,蘇清方那天遇到的盜匪可能便是人證。
這事,可不太好辦呐……
蘇清方表情凝重,想了想,将手帕仔細疊好,這回放進了帶鎖的櫃子裡,出門去找衛源。
衛源剛回來更好衣,聽說蘇清方來找,趕緊招了人進來,半信半疑問:“我聽說,你把太子的貓喂病了?也不對啊,我前幾天還看那隻貓活蹦亂跳的,你這段時間也沒去太子府啊。”
豈止是這段時間沒去,兩個月沒去了。
蘇清方幹笑,沒有接話,讓人以為是默認。
畢竟和害貓生病比起來,恐怕推太子下水更讓衛家跳腳。
衛源明了,故作輕松地安慰道:“你……也别太害怕,咱們先看看怎麼把貓治好。我打聽到,城北有個給貓狗看病的馬郎中,很厲害。你帶他去太子府看看。趁這段時間太子忙,把貓治好,這事就能揭過去了。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跟我說。”
蘇清方一邊聽一邊點頭,“謝謝表哥,我明天就去請郎中。不過我還要向太子賠罪,可又怕說錯話更加觸怒他,所以想問問表哥,太子有什麼忌諱的事嗎?”
衛源頓了頓,第一件事就有點愛莫能助,“若是以前,我可能還能給你講出個一二。現在,怕是誰也摸不太準太子的脾性。”
“怎麼說?”
衛源讪笑搖頭,“恐怕任誰被關三年,性情都會大變吧。”
衛源其實也已經有點不說不上來以前的太子是什麼樣的了。太子從衆人的眼中消失三年,仿佛一道記憶的天塹,隔絕了過去與現在。隻依稀記得太子以前在朝堂上平反刑獄的場景,少年意氣,也很喜歡琴樂,不像現在,嚴肅寡語,喜怒不形于色。
三年幽閉,隻有一隻貓為伴,還背負着不知真假的謀逆罪名……
蘇清方不禁蹙眉,壓低聲音問:“王氏當初真的是謀反嗎?先皇後……”
“清方!”衛源瞬間闆起臉,“王氏謀逆,與太子、先皇後無涉。這是白紙黑字寫在太子的冊封诏書上的,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不管是真相,還是皇帝為了給被廢棄的長子重登太子之位掃清障礙的定心舉措,這樁舊案都已經由皇帝下旨定性,沒有人可以有異議。
包括太子。
衛源語重心長地說:“清方,這些事比你喂死一隻貓嚴重千萬倍,不要再提。”
蘇清方微微一笑,乖巧回答:“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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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源處回來,蘇清方又一個人坐了許久。
臨近月底,月光從方正的窗戶投進屋裡,框出一線幽光,卻仍是晦暗的。
“姑娘,怎麼不點燈?”歲寒進來,見黑黢黢的一片,奇怪問。
說着,歲寒掏出火折子,點亮宮燈。
蘇清方瞳孔映出一點亮光,似也回了神,正聲道:“歲寒,明天去打聽一下,那天我們遇到的盜匪,被抓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