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見過自家主子這樣的裴衡之趴在床邊滿目擔憂的注視着躺着的青年,斜眼一看就瞧見跟一尊門神一樣站在床邊的雨活,頓時火大起來裴衡之朝雨活低吼:“主子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瞞着你的事情多了,你說那件?”雨活不甘示弱的回怼。
“雨活,你真不擔心主子因此一病不起嗎?”裴衡之小心套話。
“會不會一病不起,你過兩天就知道了。”雨活面色無波絲毫不接茬。
見幾次試探都無法套出雨活的話,裴衡之瞬間羞惱上頭,臉漲得通紅但嘴依舊在咄咄逼人:“雨活,主子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他為什麼會用不了内力?還有剛才嘴裡喊的“師父”究竟是誰?”
見裴衡之一直不饒這件事,雨活索性開始裝傻。
“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敢說在整個雲苑之内就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裴衡之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原本以為靈雎隻是冷心薄情,不懂人情。可現在裴衡之才恍然明白自己面前躺着的面容清俊,衣冠楚楚的男人身後有着更大的秘密。
這秘密甚至可以偷天換日,這個發現讓他如墜冰窖,不寒而栗。
裴衡之的眼中血紅遍布,眼中含着些許淚花。他就帶着這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雨活。雨活就這麼安靜的回視着他,此刻他的内心同樣飽受诘問。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的拉扯着。
半晌
雨活深呼出一口氣,認輸一般開口。
“你可以放心,你家人的死跟主人沒有半點關系。”
聽到這個消息裴衡之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但他屬實是松了一口氣。
他怕,他怕他真的認賊作父後還對着賊感恩戴德。
如果......真的那樣。
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衡之才踉跄的從地上起來。因為情緒過激差點沒起來,雨活見狀伸出手拉了一把裴衡之。
“我不可能告訴你,在主人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但是我可以準确的告訴你,你父母死跟主人沒有半點關系。那日真的是湊巧。”
“主人他對你......一直都是成才之心。”
雨活面無表情的看着此刻内心狼狽淩亂的裴衡之,雖然雨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裴衡之知道此刻雨活一定真誠無比。
雨活從來不會說謊。
裴衡之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倔強的背過身,不讓雨活直視此時這個脆弱的男人。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就在剛才他懷疑自己的父母是靈雎害死的時候開始。内心多年壘砌的高塔一瞬間潰散,糜爛在自己面前。
用一句話來總結裴衡之這幾年就是......
與其活着,還不如死了。
自我折磨,精神摧殘,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下去。
“裴将軍你在哪裡,大帥醒了。”
洪濤的一句話迫使瀕臨破碎的裴衡之重組起來。
是啊,楊初醒了。
那個像太陽一樣照耀在他内心的女子醒過來了。
他得過去。
他伸手抹幹淨殘留在眼眶裡的眼淚轉身就看見雨活朝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雨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下說:“裴将軍,你該走了。”
雨活竟然朝他笑了一下,裴衡之看懂了那個眼神,也看懂了那個像兄弟一樣的拍肩。
他回握住雨活的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楊初喝了那服藥,沒過多久就将心中哽着的那口淤血噴了出來。雖然場面是有些吓人,但經過軍醫把脈過後,确定并無大礙了。
楊初蘇醒的消息瞬間傳遍軍營,讓三軍上下的将士都振奮不已。
南陽軍的将士都在振臂高呼南陽軍的口号。
“南陽利出,威靈顯赫。”
“南陽利出,威靈顯赫。”
“......”
氣氛也同樣感染着神武軍衆人,他們當中不乏也有人跟着一起喊。
盡管此刻已經深夜,但全軍上下依舊熱鬧無比如同過年一般。
角落裡,隻有靈雎這個帳子非常冷清,隻有雨活一人守在床邊,床上躺着一個不見天日,陰影一般的神秘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