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之看着遲遲未到的靈雎心急如焚,又擡眼看着一直控制自己壓着怒火的楊初躊躇半天最終還是開口問道:“要不找人去請一下靈大人?”
“不用,既然人都到齊了,就直接開始吧。”楊初漠然的瞟了裴衡之一眼宣判了正式的結果,也讓裴衡之成功閉上嘴。
“洪濤你先說。”楊初側頭看着坐在右側的洪濤說話。
突然被點名的洪濤站起來表情還有些茫然,無措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楊初,楊初扶額無語道:“今天的那封信你是怎麼發現的?”
如夢方醒的洪濤拍了自己頭一把連連說道:“哦哦哦,對。今日卯時末的時候一名在城樓巡邏的小兵發現動靜,信是用穿雲箭射過來的。那人報給我的時候,我發現信上都是狄語。大帥您也知道我這人讀書不好,隻認識幾個狄語詞,根本看不懂這封信。所以我就帶着這封信來找您了。”
衆人仔細聽完這段話頓覺得無語,原本還正襟危坐的幾個将軍聽完後都有些散漫了。隻有楊初絲毫不見輕松,面色甚至比剛才還嚴肅。
“用箭射來的。”楊初問道。
“不錯。”洪濤确認。
楊初将搭在桌子上的手緊攥成拳頭咬牙切齒的說:“看來狼聲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
在場衆人聞言神色更懵了,紛紛看向坐在上首的楊初不解。
宣戰?早不就開始宣戰了嗎?
楊初看着堂前的衆人竊竊私語也沒有高聲制止,隻擡了擡手示意安靜。緊接着開口說:“接下來我們就要攻防一體了,千萬要給北狄有任何的可乘之機。”
“洪濤你帶着武慶,榮生等幾人,晝夜不停輪換堅守城外防線,一有情況馬上來報。”
“末将領命。”洪濤為首的數十人紛紛起身領命。
随後又轉身偏頭湊近裴衡之說:“你帶着親衛營控制所有城門人員流通,我擔心可能會有細作混進來。”
“是。”裴衡之颔首答複。
随後又親自安排了城内外的攻防紅線......
将這一切全部安排妥當後,随後指着堂下的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開口:“你們沒事了也看兩本書,看書不會要了你們的命的,怎麼就跟字有仇似的。”語氣當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這封狄語信一會你們可以傳閱一下......?”随後伸手虛抓了一下旁邊桌子,但突然手戛然而止在半空中。
楊初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親手将那封命運多舛的信給丢到泥裡,臨了好像還狠狠地跺了一腳。回憶起來的楊初在心裡又将靈雎給翻來覆去的罵了一遍。
場面一度很尴尬......
堂前的衆人看着自家大帥想收卻收不回來的手,有裝沒看見的,譬如裴衡之之流。有裝假正經的,譬如左綸之流。也有嘴角壓不住笑,想跟太陽肩并肩的,譬如洪濤之流。
一早上嚴肅的氛圍在此刻土崩瓦解,潰于蟻穴。
洪濤此人向來都喜歡在楊初面前作死,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他幸災樂禍盯着楊初想收收不回來的右手,故意拖着尾音開口:“我們這等凡夫俗子當然是不如大帥了。大帥能空手接白刃,試問你們敢嗎?”說就說吧,關鍵那小眼神還一個勁的往那邊瞅。
那楊初能忍嗎?
事實證明:并不能。
她随手拿起桌子上放的小葉紫檀描金镂空,做工精美的鎮尺,一抛正中洪濤胸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經常幹。
洪濤皮糙肉厚也不怕砸,拿着懷裡接着的鎮尺挑眉笑着說:“多謝大帥賞賜,大帥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啊!”邊說邊拿着手裡的鎮尺讓坐在他旁邊的左鄰右舍欣賞。
要不是裴衡之一直給她使眼色,不然以楊初的脾氣今日一定打到得讓洪濤知道他自己姓什麼。
整日裡沒大沒小的......
裴衡之主動解圍,見接下來也沒什麼要緊事吩咐,于是主動站起來開口說:“大帥若無其他吩咐,那衡之先行告退安排事宜。”
楊初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點點頭示意裴衡之可以退下。
裴衡之也沒有多做停留微微颔首,随即行禮離開了議事廳。
領了任務的副将們也都一個學一個紛紛告退,不出半柱香議事廳裡就隻剩下左綸,楊初跟拿着鎮尺的洪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