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現在怎麼廢話越來越多了,要是沒什麼事就趕緊回你的營帳裡面待着,别來煩我!”楊初的聲音從裡面單獨辟出的隔間當中傳過來。
靈雎拿着楊初鞋到達那裡的時候,楊初正墊着腳,光潔圓潤的小腳踩在泥地上,從博古架的最高處将上面存放挺長時間的一個長匣子拿下來,靈雎好整以暇的倚在最邊上看着穿着裡衣,臉沒洗,頭沒梳的楊初,不免覺得有些好玩。
等楊初拿到那個長匣子,轉身之際順便吹走上面的灰塵時,靈雎趁此機會将手裡拿着的繡鞋放到地上對着楊初說:“等你把鞋穿上了,我就走。”
楊初抽空擡頭看了他一眼,順勢伸腳将繡鞋套到自己的腳上,随後将長匣子放到桌子上,打開。
打開後,一入目就是一把鍛造精密,周身發着淩冽寒光的劍安安靜靜的躺在錦匣内。
看到這把劍的時候,臉上稍有異色,但随後又收斂起自己的神色,這短暫的變化以至于瞞天過海。
她認得那把劍——那把劍真正的主人是她的姐姐,當今大晟的貴妃。
雙手将劍拿出來,輕輕開鞘,霎時間寒光乍現,充斥滿堂銀光。連靈雎這個常年見過不少珍稀東西的人都不禁發出了喟歎。
當真是一把能削發如泥,傷人不見血的一把利器啊!
等楊初迅速将劍身全部抽出後,靈雎才發現出另一個端倪,目光也從玩味欣賞轉成疑惑?!
這竟然是一把軟劍?!
相傳,軟劍又稱腰帶劍,彎曲後程腰帶狀别在腰間即可,可楊初手裡的這把軟劍竟然是拿劍鞘封閉,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隻不過我很好奇的一點的是,為何一把軟劍也要帶着鞘?”靈雎好奇的問道。
楊初拿出她常年擦劍的布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擦着劍身,這把劍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明亮鋒利,并不需要擦。
可楊初還是拿出布一點一點細緻的擦,仿佛這樣子就好像自己的阿姐還沒有進宮,父親也還在身邊,而她隻是因為犯錯被罰擦劍而已。
一切回到起點,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楊初并沒有主動回答靈雎問的這個問題,而是将靈雎晾在一邊,直到她将劍完全擦完之後才開口回答:“我姐姐性格内斂,喜歡鋒芒内收,不喜外露。”
靈雎在心裡細細思索這個理由,發現倒也算是個好說辭,就沒接着往下問。豈料楊初卻主動提出一句說:“若是你喜歡不帶鞘的劍,那有。”靈雎眼睛順着楊初看向的那個方向,在另一個架子上看到了另一把劍。
“喏,那就是,我的亂命。”
靈雎笑着走上前将架子上放着的那把劍拿起來,隻是和那把軟劍不同的是那是一把重劍,做工也更為粗狂,不過依舊能從鍛造工藝和用料上可以看出來,也是一把傳世佳品。
他笑着将自己手裡的那把劍舉起來,随意揮舞了一番,劍氣就已成破竹之勢,隐隐動蕩。語氣故作玩笑的講:“這把劍才更應該配鞘,血氣太重。”
豈料楊初輕嗤一聲說:“我這個人性格不羁,孤傲冷僻,喜歡鋒芒必現,所以它不配鞘。”
“你跟你姐姐倒是挺有趣的,一個軟劍帶鞘,一個重劍卻不帶鞘!”他說完随手彈了一下劍身,劍身立刻發出嗡鳴的金石之聲,直逼靈魂深處。随手将劍重新放回原處開口感歎道:“好劍,配的上你。”
“那讓我來大膽猜一猜,你的私印上寫的是“觀雲自在”你姐姐的私印上寫的該不會是“芳影自憐”吧。”
靈雎的語氣并不是在戲谑,反而是認真分析出的一番結論。
“不,我姐姐的私印上寫的是“照山瀚水”。”
這個回答着實是令他大吃一驚,眼底微震,随後又看了一眼此刻乖順安靜的躺在架子上的那柄血氣重劍。
不消半刻,靈雎轉而又笑起來,笑夠了,又不禁感歎道。
“南陽侯可謂是真妙人,養出這樣的一朵世無其二的并蒂蓮花。”
“哈哈哈——”
楊初并沒有理會在一旁突然開始發瘋的靈雎,将姐姐的劍擦好之後,重新收攏劍鞘當中,轉而去檢查錦匣。
因為昨天晚上的夢魇,她才會突然想去檢查一下這個由宋孺親自送過來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