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究竟是平日軍營呆習慣了不拘小節,還是也對他有着哪怕一絲情意在心裡......
——終究不得而知。
話說這自古以來女人的心思就難猜的很,更何況還是一個沒有實戰光耍嘴皮子的假風流。
就在靈雎思春之際,雨活掀開内帳的簾子原本是要将裴陸送來的信件交給靈雎,可突然窺探到這一幕的雨活,最終還是默不作聲的退出去。
不再去窺探自己主人的隐秘情緒。
——鄞州,金牛道
連日三天的小雨下的鄞州人心煩不已,周圍水汽萦繞,地面上車轍壓過的泥印坑蓄滿了雨水,濕滑不堪。厚重的雲層壓的極低,夜雨雖小,但打在人的身上卻是冰寒徹骨。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金牛道猝不及防傳到密林深處,驚起無數鳥雀振翅,如同一滴水不小心滴進滾熱的油鍋當中一般,震的樹枝亂顫,久久無法停歇。
穿着蓑衣急行的左綸忽然撇到旁邊不遠處有一樁破廟正燃着微弱的火光,于是乎擡頭觀察了一直不停的小雨最終還是擡臂,拽緊缰繩讓隊伍停了下來。
“籲,楊祁,我看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今夜就不趕路了,前方有個破廟大家一起進去避一避吧。”
在第二列隊的楊祁拉着缰繩走到左綸的右邊,順着左綸的方向擡眼定睛一看就看到燃着火光的廟宇,收回視線對着左綸說:“但憑軍師吩咐,隻是屬下看着破廟當中應該有人在避雨,需要屬下先去斡旋一番嗎?”
“算了,這雨一時半會結束不了,也本是我們後來的,到時隐匿身份,隻休憩就是。”
“是。”
随後幾人來到破廟處,将馬匹遷到屋檐下避雨,左綸将蓑衣取下來撩袍邁進了破廟大殿,甫一進去就看到大殿當中蛛網肆生,破敗不堪的石像,左綸擡眼望過去看向那尊蛛網密布的石菩薩,看裝束應該是個送子觀音,可一路急行過來左綸并沒有看到幾戶人家,
沒有香火,也難怪會變成破廟。
随後視線下移看到了正燃燒着的一小撮火堆,四下瞧來卻沒有發現人影的所在,左綸心下了然,于是對着空氣朗聲說:“不知兄台現于廟中何處,在下乃是磁州的一名商人要去安平做生意,晝夜趕路今日方到鄞州,可突遇大雨實在無法趕路,故看到一處廟宇慌亂前往,不知已經有人在此,請恕在下無禮之處。”
左綸邊說邊仔細觀察周圍石像後面的變化,終于在觀音蓮花座下的右側看到了一片沒來得及藏好的衣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接着說:“隻是這雨下的着實急促,所以還請仁兄可以允許在下與在下的護衛辟開一處地方一同在廟中避雨。”
隻是左綸的這幾番話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見蹤迹,甚至沒有驚起一片波浪,左綸心裡逐漸升起疑雲,随後示意兩側的護衛形成包抄之勢,準備将石像後面的藏匿的人給逼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懷抱異族花色包袱,身着粗布麻衣,面帶一張枯樹皮面具的瘦高男人慢慢的挪步出來。
左綸看到出來的人後神色難掩吃驚,待他走近之後,左綸才看到他身上大片大片的燒傷,許是左綸的眼神太過赤裸,那人出來之後隻将眼神放在左綸身上一瞬,随後趕緊偏過頭,手裡不自覺的攥緊了懷中的包袱。
那人這番緊張的神情落在左綸的眼中,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朝着那人作揖,恭敬道歉道:“抱歉,在下是在不知兄台是這番......”!
“在下這就領護衛另尋他處,不打擾您的清修。”
左綸怕底下的暗衛看到那人會私下議論此事,免得此人重揭傷疤,自尊受創。
正欲告别之際,那人卻開口說:“沒事,你們可以在這裡休息。”随後自己指了一處角落接着說:“我......去那......邊就行。”
左綸連連擺手拒絕道:“不,不,不,您在原處就好,在下與護衛在廟前屋檐下就好。”說完就揮手将停留在廟中的暗衛帶走,重新關上了廟門。
好在這座廟宇在修建之時就預留大約三四肘的餘量修築房檐雨瓦,站在此處雖不能生火溫暖,至少可以不受雨水侵蝕,也算是一番慰藉。
好在左綸心态極好,擡頭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停歇的小雨,随便找了一塊幹燥的地方,撩起袍子席地而坐。
楊祁見狀趕緊将他們原本自備的竹席分出一塊遞到左綸的面前說:“軍...”話說半截,直覺不妥,急忙改口說:“地上寒涼,少爺還是墊上點竹席吧。”
左綸面露笑容,絲毫不計較這方面的得失,一味安撫楊祁說:“無事,這一路上來你們要比我辛苦的多,還是你們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