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上謎團太多,需得查問清楚,免得暴露自己的行蹤。
“鄙人不才,在青州尚有幾分家底,做些茶葉絲綢的小生意糊口,這正是要往安平賣貨。”
于風逸又翻了翻柴火,随手将燒了一半的木枝丢進去,随後硬生生扯出一個笑轉眼瞧着外面又說道:“公子看我身無長物,莫是在诓我?”
随即左綸心中一跳,暗道不妙,他從磁州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上哪裡去找茶葉跟絲綢去,可轉念一想又暗道,此人竟如此敏銳,觀察之深。
左綸雖然心裡懷疑,但面上卻沒什麼纰漏,隻是面露慚愧之意,憨憨笑道:“兄台既然看出來了,在下也便不好隐瞞,此行并不是為了買賣貨物,實在是為了救人才不得已跑這一趟。”
于風逸像是被他這段話吸引住了,笑着歪頭詢問:“哦?我可是聽聞如今的安平城可亂的很啊,公子帶護衛單槍匹馬的前去救援,想必平日對于手下的掌櫃們也是極好的。”
左綸聽到語氣中的誇贊,雙手抱拳朝着昌都的方向遙遙一拜,随後謙虛笑道:“不敢不敢,實在是托當今陛下的聖明之治,才給我們這種天南海北跑生意的人留條活路罷了。”
說這話的時候,左綸小心的觀察着對面人的表情,雖然那人臉上被燒的實在慘烈,可是細微的表情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隻是這都一盞茶的時辰過去了,左綸卻沒有在此人的臉上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無奈隻能硬着頭皮接着演下去。
“如今邊境三城能順利回歸還是要托鎮遠軍的骁勇善戰,奮勇殺敵,此行也是為了認領遺留在安平城中剩下的一些貨物跟夥計。”
“竟是如此?!”
那人像是很驚訝,說話的時語調向上揚,嘴邊的笑容也咧的更開。
“在下慚愧,讓兄台見笑了。”
左綸随即點點頭,不自覺的搓搓手笑着低頭看向火堆。
左綸的一舉一動如今一瞬不落的都映在男人的眼中,面上雖然不顯,但内心卻極其鄙夷,沒想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左軍師竟是一個心力極強,撒謊成性的人,表面如此鎮定,若不是他提早認識他,說不定也會被他這番話蒙蔽其中。
男人接着試探道:“聽聞這次挂帥出征之人是南陽侯的二女兒?”
聽聞楊初的消息,左綸面上雖然還是跟剛才一樣的表情,可是搓手的動作卻越來越快,最後也隻是讪讪笑道:“興許是吧,我們生意人實在是平日裡接觸不到這些貴人們,對于這些東西知曉的也不甚清晰。”
男人冷眼看着假裝慌張的左綸和詞語中的纰漏之處,嗤笑一聲,不由在心中念道:“你那裡是不太清楚,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你更清楚的人。”
“外面可都在傳,這次楊家在輪守邊境之時被逼退三城,陛下震怒,楊元帥也是生了好大的氣,一去邊境就先教訓了駐守邊境的駐軍将領,随後用了不過四個月的時間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邊境三城就又回到大晟手中了。”
“此中氣魄與膽量,這世間恐怕無人能出其右。”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驕傲之意,左綸有感不對,随即眼神一變,當即出招,卻被他手中燒的通紅的一根木棍擋了下來,幾步之外假寐的楊祁等人,從随身包裹中迅速抽出佩刀,一瞬息間就閃在左綸的前方。
男人此時被三五個好手層層圍住,他環視一圈後癫狂笑道:“左綸你僞裝的好啊!”說完又低下頭仿佛一番懊悔模樣接着言道:“枉我自認謹慎,竟從未發現你的狼子野心。”随後擡起頭渾濁的眼神此刻卻變得無比清明,毫不掩飾的目光當中以都是殺意。
左綸雖然會武,可歸根結底是個花架子,沒正經殺過幾個人。如今盯着距離不過幾步的于風逸卻能真切的感覺到他眸中淩冽殺意仿佛是要将他剝皮抽骨方得痛快。
這不由得讓他開始懷疑此人真實的身份。
更何況,此人已經将自己的名字喊出來了,左綸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攥緊,心裡更是無比清楚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将此人殺死,永絕後患。
劉敬此人畏罪潛逃本就沒法向楊初交差,若是在返程之時再遇麻煩。
命丢了都是小事,隻怕要連累家人。
他慣性的往後退了幾步,轉過身吩咐道:“楊祁,把他料理幹淨吧。”
他并非嗜血亂殺之人,隻是如今情形危急,沒有時間允許他再做其他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