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風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然私心裡他确實對紀暖充滿了好奇,以至于一路跟着她走到了啟明教堂的入口處。
他覺得自己也是着了迷了,對着一個剛見過兩面的Beta這麼上心。
腦子裡這麼想着,理智告訴他還有很多店鋪沒有查完,但身體卻先一步動了起來。
季時風腳下不停地走進了邊緣的一家咖啡店。
從這家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窗處正好能看見啟明教堂的大門。
真是瘋了。
季時風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有些嫌棄地皺皺眉,顯然這杯咖啡并不符合他的胃口。
他沒有再動過那杯咖啡,目光定定地落在啟明教堂的大門處沒有挪開過。
他讨厭真主教這種披着高尚外殼,内裡腐敗不堪的地方。
季念也和他提起過真主教,她和那位神之子曾有過業務上的往來,聊起神之子的時候總是滿口的一言難盡。
導緻季時風對這位留言中一向溫和有禮的神之子并沒有多少好感。
他咂舌。
自己接管了季家半球的勢力範圍,日後神之子若是不離開自己和他的接觸也不會少。
季時風把這些讓人頭疼的事情抛在了腦後,目光随着Beta輕快的步子微微移動。
她悠然地沿着寬闊石闆路走進教堂,似乎是第一次到這兒來,眼神落在周圍的建築上挪不開。
季時風雖然不喜歡真主教,但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審美。
融合着現代藝術風格和遠古時期的古羅馬藝術架構,看上去格外的賞心悅目。
但他總覺得真主教這樣的風格浮誇且高調,有種不切實際的美感。
就像他們的教義一樣。
季時風一邊在心中把真主教從頭到腳抨擊了一遍,手指一邊輕扣在桌面上,漫不經心地計算着時間。
他的手指一上一下,一旁的Beta服務員的小心髒也跟着一上一下。
一群矜矜業業的Beta們抖抖索索地窩在櫃台後面,店長正馬不停蹄地盤着帳,檢查後廚的設備情況,一時想不明白自己店裡做錯了什麼讓主家的少爺親自登門看着。
以往季家大小姐管理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
“老闆要在這裡坐多久?”一人實在受不了了,戳着店長問道,“他已經坐了整整十分鐘了!”
店長正急得滿頭大汗。
他留意到季時風面前的咖啡動都沒有動過,猜測對方應該是覺得不好喝。
他想了想,指了往常手藝最好的咖啡師安排道:“你你,趕緊去給老闆磨一杯手沖,記得,豆子選最好的,好好磨,水的溫度控制一下。”
這個時代手工制的咖啡正在逐漸的退出市場。
一來是生活節奏日益變快,二來生育率一直在逐年降低,導緻人工費越來越高,培養一名優秀的咖啡師成本也越來越高。
就像季家的這家連鎖咖啡店。
除了店長什麼都要精通之外,全店隻有一名持有執照的中級咖啡師。
這位中級咖啡師收到了指示,隻得苦哈哈地喪着臉去給老闆泡咖啡。
新的咖啡沒多少時間便完成了。
店長賠着笑親自把咖啡送到了季時風的桌子上。
季時風正專注地盯着啟明教堂,被店長這麼一打岔隻能收回視線。
他看着面前這杯油脂極佳的手沖咖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店長笑呵呵地說:“聽說您喜歡喝手沖,我特意讓我們店的咖啡師泡了一杯,您嘗嘗看?”
季時風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盯着店長看了半天,才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店長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好像全身上下被扒光了一樣毫無隐私。
他暗暗松了口氣,想着這季家少爺比大小姐還要難搞定啊。
店長的一舉一動季時風都看在眼裡。
他算是知道這位店長看人臉色的本事了,也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家店的營收在同類型的店鋪裡排倒數了。
季時風小口地喝着咖啡,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收拾這家店的計劃了。
他目光微微一轉,重新放回了啟明教堂上。
恰好看見那名穿着白色裙子的Beta正腳步匆匆地從教堂裡鑽出來。
她步履匆匆,和周圍的信衆相比無比顯眼。
身上的裙擺淩亂,白色的裙子上沾滿了泥土,原本順直的黑發亂糟糟地甩在身後,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季時風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一旁本就心驚膽戰的店長吓了一跳。
店長小心翼翼地問:“怎……怎麼了?”
難不成是這杯咖啡也不好喝?
完了完了,剛才就應該自己親自上的。
季時風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紀暖狼狽的樣貌,對店長的話置若罔聞。
他匆忙撂下咖啡杯,在一衆打工Beta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沖出了店鋪。
他遙遙地站在咖啡店門口,腳步在難得上線的理智的作用下停了下來。
他看見Beta快速地掩着身上的傷口沖進自己的地盤,在路人奇怪的注視下拐進了一條小巷。
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盤,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上去隻會加深Beta對他的懷疑。
可笑的是,他在這裡這麼擔心,事實卻是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強大的精神力讓他在片刻恢複了以往的理智。
季時風微微偏頭,看見了身後擠成一團的咖啡店員工,首當其中的是不停擦着額頭冷汗的老滑頭店長。
他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把你們的帳和産品好好準備一下,我過段時間還會再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朝着Beta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被留在店門口的咖啡店員工:……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