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暖有些奇怪：“夫人為什麼要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小蘿莉身上，露出了一個淺淡但溫和的笑容：“您女兒的性格很好啊，我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Omega一愣，那張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無措，像是沒有想到會得到紀暖這樣的回答。

但忽然，他的表情又變得釋然了。

他輕笑一聲：“你應該不是世家出身吧？”

紀暖坦蕩地點頭承認：“我是軍校的學生，跟着德先生賺學費的。”

Omega臉上露出了一絲豔羨，但那抹神情非常清淺，很快便被她壓下去了。

“真好……我是說，德先生對你真好。”

紀暖不明所以，但在看到俞夫人臉上的落寞時便也沒有在說什麼。

說到底，兩人僅僅認識了不到5分鐘，還遠遠不是能交心的交情。

“姐姐，你嘗嘗這個，我最喜歡吃這個了。”

小蘿莉從桌上拿起一碟糕點，上面滿滿當當地擺着一種紅色的小點心，看上去非常誘人。

“謝謝然然。”紀暖蹲下身接過，戳了戳小蘿莉肉乎乎的臉蛋，手感好到不行。

紀暖蹲下身的時候比小蘿莉還要矮半個腦袋，隻能仰着頭和她說話。

在對上對方亮晶晶的大眼睛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一半了。

那邊的俞夫人被别人叫住，站在一旁的桌子邊上聊起了其他事情，注意力沒有放在這邊。

俞然然看了眼她的爸爸，又看了眼面前正專心啃着點心的紀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她貼近紀暖的耳邊，雙手攏在嘴巴邊上，小聲地再次問道：“姐姐你也是Beta嗎？”

也是？

紀暖一愣，擡頭看向她。

小蘿莉的目光中閃爍着不确定和一絲恐懼，整個人看上去怯生生的。

“我是Beta。”紀暖回答，“怎麼了？”

小蘿莉摩挲着自己的裙擺，聲音低低的，和剛才活力四射的模樣完全不同。

“爸爸說我要十歲了，馬上就要分化了，但我很害怕……”小小的她向一個剛認識的Beta吐露心聲，“我害怕我會分化成Beta，就像姐姐一樣。”

紀暖歪頭：“分化成Beta有什麼不好的？至少不會有易感期和發情期嘛。”

俞然然不這麼想，她拼命搖着頭：“分化成Beta爸爸們就不喜歡我了！”

她看向正在和德爾森交談的俞和，眸中帶着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驚懼。

“哥哥分化成了Beta，俞爸爸把他扔到了荒蕪星，說他這樣的人不配留在我們家族裡，會玷污血脈的。”

她的語氣中帶了些哭腔：“可明明哥哥很聰明的，他的成績一直都很好，就、就因為他是Beta……”

紀暖看向俞和的目光中帶了抹厭惡，但她很快收斂起了自己的厭惡。

她輕輕拍了拍俞然然的腦袋，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柔聲安慰道：“然然，一個人的優秀與否不是由性别決定的，而且你還沒有分化不是嗎？想這麼多做什麼。”

她指了指自己：“你看姐姐也是Beta，不是照樣在首席軍校裡念書？”

“就算你爸爸不認可又怎麼樣？一個人是否優秀也不會被别人的三兩句話而左右。”

“俞然然！”俞夫人尖利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Omega的臉色都變得有些扭曲了，顯然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小女兒正在對面前這個陌生的Beta說着什麼。

他一把拽過自己的小女兒，粗暴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僵硬地對紀暖扯出了一抹笑容。

那抹笑容難看至極，還不如不笑。

“抱歉，請你今天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可以嗎？”俞夫人的笑容有些扭曲，他還在試圖維持表面上的體面，“我女兒沒怎麼見過大場面，總愛說點有的沒有，真是抱歉。”

又來了。

眼前的Omega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在拼命道歉，就像個不知疲倦的道歉工具。

紀暖站起身，掃了眼躲在俞夫人身後的小蘿莉，隻覺得自己的額角突突地跳着。

她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俞夫人。”

紀暖深深看了一眼驚慌不定的俞夫人，又看了看盯着她滿眼希冀的小蘿莉。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留下了一句話：“俞夫人，如果你真的想為了然然好，那就别再道歉了，她和你都沒有做錯什麼。”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這麼小的女孩淪為家族的犧牲品。

這樣的戲碼光是腦補她就能腦補出七八場不同的狗血大戲。

俞夫人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Beta遠去的背影，直到自己的小女兒輕輕拉了拉自己的手指。

俞夫人的面上驚惶之色沒有褪去，他拉過女兒，俯身斥責：“你怎麼和外人說哥哥的事情，不是說了嗎？這件事情要保密。”

俞然然的眼角還帶着淚水，看着向來最疼自己的爸爸一時哽咽着說不出話。

直到面前的Omega像往常一樣輕輕拂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小蘿莉這才抽抽搭搭地回答。

“可是、可是這個姐姐和哥哥一樣……”她一抽一抽地說，“她會蹲下來和我講話……”

俞夫人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紀暖說了兩遍的那句話——“你沒做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