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不是了。
紀暖在心裡大聲吐槽,仗着晝景和聽不到她内心的想法,愈發的肆意。
系統被她吵的耳朵疼,在意識裡喊着斯到普斯到普。
“我當然是啦。”紀暖憂心忡忡地問他,“大人,這種情況隻有我一個人身上有嗎?難不成是我信仰的心還不夠虔誠?神明聽不到我的禱告?”
晝景和端着神之子的架子,寬慰她:“神明能讀懂一切,不必擔心。”
腦子裡住了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系統的紀暖自然不相信他的這些話,她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她識趣地沒有再多說什麼,生怕自己話多說露餡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湧動着。
紀暖抱着腿,将頭輕輕倚在膝蓋上,側着頭享受着風吹拂在臉上的感覺,眼角帶笑就這麼看着晝景和完美的側臉。
如果說沈焱的帥氣猶如沙漠裡的烈焰,德爾森的金發藍眸像是古典小說中的貴族,季時風上揚的眉眼仿佛勾人魂魄的精怪,那麼眼前的晝景和便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高貴而不可亵渎,仿佛觸碰都會成為玷污對方的污垢。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公園裡散步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機器人保姆或者管家盡職盡責地跟在主人身後,是最忠誠的仆人。
晝景和盯着面前的人群看了許久,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對母女身上。
紀暖察覺到了他迷茫的神情,很少會在神之子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她順着晝景和的視線看過去——草坪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位Omega女性,帶着她的女兒正在前方轉着圈躲貓貓。
女兒年齡還小,看着四五歲的模樣,還沒有分化。
很正常且和諧的母女相處。
“那裡有什麼問題嗎?”紀暖問他。
晝景和指着那兩人說:“她們為什麼要在那裡轉來轉去?是什麼東西丢了嗎?”
他茫然地歪了歪頭:“她們都不是信徒,我并不知道她們有什麼願望。”
紀暖第一次對眼前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原來他真的是個塵世不沾的清貴啊。
“她們在玩遊戲。”紀暖柔聲說,“女兒要努力躲開母親的抓捕,母親要抓住逃跑的女兒。”
“不過母親一般都會放點水,逗逗小女兒,讓她體會到遊戲裡的快樂。”
晝景和更迷惑了:“可是遊戲不就是分勝負的嘛?為什麼要放水呢?”
紀暖頗為無言,總算明白為什麼主教要讓他學習“愛”了。
“沒有哪個母親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快樂。”她說着,目光落在晝景和的臉上,“因為母親愛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希望她快樂,所以會故意輸給自己的孩子。”
她們的遊戲宣告結束,因為女兒似乎膩了這種遊戲,一股腦撲進了母親的懷裡,主動“認輸”。
一旁的機器人保姆即時遞上毛巾和水,一團和睦。
“女兒也愛着自己的母親,所以會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送到她的手上。”
“所以,這就是愛嗎?”晝景和說,“聽起來也沒有那麼難理解。”
紀暖微笑了一下,并沒有急着否定他的話。
從未體驗過的晝景和不知道,“愛”是很複雜的東西,因為它從來不會單獨存在。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愛的。”紀暖适時賣慘,“我是個孤兒,我就沒有。”
“我也沒有。”晝景和回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也沒有玩過這樣的遊戲。雖然我覺得這遊戲也沒什麼意思。”
他似乎很不能理解小女孩在快樂點什麼。
“大人應該和我不一樣吧?”
紀暖想着自己編造的身份,是個被衆人托舉離開荒蕪星的Beta。
“我是大家一口飯一口飯喂大的,雖然沒有父母,但也是在衆人的愛中長大的。”
雖然事實是原主“紀暖”從小被沈家栽培,被作為沈家未來的“工具”培養,從未體會過什麼是“愛”,所以初初碰到沈焱的時候才會如此狂熱。
而穿越過來的紀暖在自己的世界裡有過美好的家庭,但這樣的美好截止在了三年前,父母因病去世了。
“大人也有整個聖教上下的愛和關注不是嗎?”
“那種也是愛嗎?”晝景和本來捋清楚的思緒又有些亂了。
“按照你的說法,那些撫養你長大的人是愛你的,可我隻是被主教和修女養大的,其他人為什麼會愛我呢?”
紀暖哽住了。
他發現晝景和籠統的将愛視作為一種事物,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每一種愛在他的眼裡沒有分别。
“大人,愛有很多種。”
紀暖指着母女:“那是親人之間的愛。”
她手指微動,又指向草坪的角落裡坐着的一對A O,他們親昵地依偎在一起,頭靠着頭,彼此笑着說着小話,看上去親密無間。
“那是情人之間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