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啊？哪個明星？”

“是米傲的高層嗎？”

“好帥！”

“該不會是裴雲妙的男朋友吧？”

“是紀又嘉的也有可能……”

人群中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裴雲妙卻像是什麼也聽不見一般。

她擡眸直直看進了周衍那雙深邃的眼瞳裡，仿佛那是深淵裡的風暴中心，冷漠，洶湧，會将一切吸納進去，狠狠攪碎。

可她卻不怕，周衍愠怒的眼神反倒叫她安靜下來，從灼人、燥熱的空氣中安靜了下來。

降落。

她眼見前方擁堵的記者們被周衍帶來的工作人員攔開，開辟了一條通道，馮莉和紀又嘉推着她到了周衍面前。

周衍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扣住，指尖傳來的溫度冰涼。

“上車。”

他用手遮擋住後方記者們的視線，護住裴雲妙進了幻影裡，老劉早就準備好了，等周衍一落座，迅速發動車子駛離了這片紛擾的區域。

裴雲妙心神未定，直到車子快開到鎏金府，她方才回過神來，心裡生出一陣後怕，頭皮上一陣一陣地發麻。

車内的隔斷擋闆已經升起來了，霧化後，将她和周衍隔絕在了一個單獨的空間内。

裴雲妙無法從霧化的擋闆倒影上看真切周衍的表情，但車内空調溫度很低，她知道，周衍的情緒一定不是很好。

她沒有出聲，心底波瀾湧動。

周衍的到來，給了她本就混亂的情緒一次重重的沖擊。

他不是說不來？

不是還默許她和紀又嘉傳绯聞、炒CP？

那，他那樣生氣又是因為什麼？

裴雲妙扭過頭，強迫自己鎮靜些，好不讓周衍在這逼仄的空間内聽到她越來越洶湧的心跳。

幾分鐘後，老劉将車穩穩停在了鎏金府28号的院門前，周衍率先開門下車，長腿邁下去的一瞬，裴雲妙後知後覺開門跟過去。

她走在了周衍前頭，保持了半步的差距，等她在大門上刷了一道指紋，咔哒一聲後，她轉過身，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周衍。

周衍也望着她，眸色深沉如墨，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下颌緊繃，似乎還在愠怒之中。

他向來是進退有度的，很少動怒，就算傳聞中都說他冷言寡語脾氣不好，可裴雲妙這些日子以來，也從沒見過他真的生氣。

她猜，這一回周衍是真的對她很不滿意了。

她咬住後槽牙，“周……”

“抱歉。”

“嗯？”

裴雲妙杏眼顫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衍緊繃的眉心忽然松弛下來，他的肩膀也沉下了些，嘴角若有似無帶着一抹苦笑。

“我說，抱歉，妙妙。”

“是我沒能做好安排。”

周衍的話勾出一股酸澀的感覺，聚集在裴雲妙的鼻腔裡，她突然委屈起來。

“是我來晚了。”

他像是還要再将裴雲妙的眼淚勾出來，裴雲妙撇下嘴角，收回視線垂眸。

“你不是說不來了？”

周衍一怔，心中墜了塊沉重的石頭。

對于他沒能第一時間打斷那場漫長的會議而感到萬分懊悔。

“我從沒說我不來。”

“你還說，讓我和紀又嘉炒CP、炒绯聞，現在熱度真的上來了……你應該滿意的……”

裴雲妙越說越小聲，她意識到自己沒什麼資格去抱怨周衍，他是老闆，是資本，他當然會更在乎公司的利益。

“我做得還可以的，周衍哥，真的。”她吸了下鼻子，故作輕松，再次努力與周衍對視，“隻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那樣問，這不在我的可控範圍内……”

她說不下去了，她很努力了，周衍是什麼意思，她就怎麼做。

但是難免也會覺得委屈。

她是合約中的下位者，可難道連委屈的資格也沒有嗎？

“周衍哥，是你讓我和紀又嘉炒CP的，那你又生什麼氣？”她一股腦問了出來，像是在宣洩，又像是在驗證什麼。

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出周衍這些日子氣一直沒消？

周衍演這合約情侶演得入戲，就算是假的，也将她視作為私有物，他在氣她和紀又嘉沒有保持距離。

可今天也是他允許的，她聽到他給馮莉打電話了，所以她才會去配合和紀又嘉拍照，會那樣回答記者的問題。

他還氣什麼？

大而圓的杏眼緊緊盯住周衍，眼眸中不自知地蒙上了一層水霧，水霧之後，倔強的光點顫動，迫得周衍喉頭哽咽了一瞬。

“是，我是允許了，這樣更能給劇造勢，你需要熱度。”周衍穩住心緒，冷靜地陳述。

這樣能更快讓裴雲妙翻紅起來，重回那條她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