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的夏天悶熱與潮濕同在,前一秒還有星子懸在天上,下一刻就烏雲密布,大雨傾盆。
周衍将庫裡南直接開進九和樾六棟别墅車庫裡,盡管車庫與會客廳相通,氤氲的水汽還是撲得人身上黏膩難耐。
雨太大了,澆熄了先前的慌亂。
“妙妙,等等。”
裴雲妙簡單瞥過這棟極簡主義的别墅,如藝術館般透露着一股冷冽的美感,還未進玄關,周衍讓她等一下。
他拿出了一雙毛絨絨的奶白色拖鞋,彎身放置在裴雲妙身前。
又轉身在沙發上拿起一條折疊得極規整的毛毯。
“擦擦。”
他想親手幫她的,将毛毯遞過去時卻又隻放在了她手裡。
裴雲妙接過毛毯,柔軟的觸感上還有周衍指尖傳來的暖意。
“謝謝周衍哥。”
她蹬着拖鞋走進房中。
那是她在鎏金府住的時候穿的拖鞋,沒想到周衍也拿來了。
和這黑白灰極簡風别墅一點不搭。
“先坐。”
周衍又是短短兩個字,轉身将剛買好的東西一起拿往廚房,裴雲妙遠遠看着他将襯衫袖子挽起來,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她稍顯局促,拿起毛毯輕輕擦了一遍頭發和衣服,乖巧地坐在了沙發一角。
周衍的審美十分一緻,九和樾的裝修也與他的辦公層一樣,極高的挑空客廳,大片落地窗,牆面嵌入的金屬色展示櫃盡顯優雅高貴,到處都有一種禁欲清冷的克制感。
黑白灰的花磚連接着四處,如同一條條璀璨的銀河。
隻是在這些克制感之中,乍然多出了許多零星的色彩。
茶幾上疊了幾本彩色封頁的書,沙發上多了幾個毛絨絨的抱枕,展示櫃裡放上了她随手買來的創意小物件,就連黑瑪瑙餐桌上都換上了她慣用的一套生動跳脫的梅森瓷。
裴雲妙驚歎,周衍究竟是怎麼樣把這些不搭界的東西完美融合在一起的。
不一會兒周衍走了回來,一手拿着剛買的貓咪玻璃杯,一手端着一塊紅糖戚風蛋糕。
他單腿蹲在裴雲妙身前,“喝點紅糖水,别着涼。”
裴雲妙惶恐,“謝謝周衍哥。”
周衍輕笑,把紅糖蛋糕放在茶幾上,“蛋糕也吃了吧,這幾天你需要補充能量。”
裴雲妙不矯情,她本來也沒吃晚飯,放下紅糖水又端起蛋糕嘗了一口,濃郁厚重的紅糖甜味在口腔裡化開。
很不錯。
“吃完可以去二樓洗漱,盥洗的東西都有新的,你睡主卧,我會搬去書房。”
周衍已經安排好了,她便客随主便。
隻不過她以為周衍會在她身邊坐下休息一會兒,卻不想周衍徑直上樓,把樓下的空間全都留給了她。
他看起來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冷面自私的大老闆,但卻事事考慮周到,這是讓裴雲妙有些意外的。
不過細細想來也不意外,周衍之前和裴雲鶴一起在外留學,二人也是獨立在生活。
說不定周衍的廚藝還是在那個時候練起來的呢。
想想他挽起襯衣袖子下廚的模樣,裴雲妙朝着周衍的背影笑笑,那種不自在的感覺淡了許多。
等吃完蛋糕,裴雲妙自行上了二樓,周衍果然還在書房裡忙碌,她沒去打擾,轉身去了主卧,剛推開門,鼻尖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香。
這是周衍一直住的地方。
他給她換了新的四件套,換了床旗,換了地毯,甚至連深黑的窗簾前都新挂了一層淺色的薄紗。
但裴雲妙仍然覺得自己被周衍的氣息包圍了。
就像是她被周衍禁锢在房門和他身體之間時一樣。
裴雲妙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沖到衣櫃前取出自己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睡衣,一頭紮進浴室。
她深吸一口氣,瞪眼。
怎麼能夠連睡衣上都沾染了那股淡淡的松香。
暧昧因子伴随着周衍的氣息占滿了整間主卧,哪裡都逃不掉。
“嘩啦……”
她打開花灑,任由熱水猛烈沖刷。
心跳終于不那麼快了。
裹着浴巾擦拭自己的時候,裴雲妙特地拆了一條放在盥洗池旁邊的一次性毛巾。
她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又沾染上周衍的氣味。
“噔噔。”
房門被敲響。
“等一下!”
裴雲妙喊了一聲,迅速穿好衣服,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跑去開門。
門口的周衍剛要離開,見裴雲妙出來了,轉頭用目光示意挂在門把手上的購物袋。
裡頭是衛生巾和暖宮貼。
“看你忘記帶上來了,怕你需要。”
裴雲妙心生感激。
周衍盯着她看了一瞬,裴雲妙不明所以,“還有事嗎周衍哥?”
“怎麼不吹頭發?女孩子這個時候不及時吹幹容易頭疼。”
裴雲妙啊了一聲,恍惚覺得面前是裴雲鶴在念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