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教會?主的懷抱?都是放屁!
傑森攥緊了白色結晶,放緩呼吸,仿佛本能一般的讓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恢複。閉上眼睛,腦海裡有極短的片段閃過,那是他,泡在一個奇怪的池子裡。還有一些戰鬥的片段。
不重要。他對自己說,我早知道以前過的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去救人。
逃?
逃個屁!
……
廢棄的駐紮區堆滿了雜物,薩勒克斯跌跌撞撞地穿過它們,緊緊握着僅剩唯一的武器,撬棍的尖端正往下滴着黑血。
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剛離開紐約就遇到了一個潛在的适格者,也就是黑蛇。但主告訴他,黑蛇隻是有可能覺醒,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覺醒。但無所謂,隻要有可能有機會,他有的是耐心與時間。
畢竟,隻要找到适格者大人,他就不再隻是忏悔者,而能成為更高一級的傳教者,再也不用經受七日一次的痛苦儀式,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他甚至還找到了第二個潛在的适格者,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薩勒克斯踉跄着撞上了一個空的木闆箱,倏忽間後腰就被潰爛的鬼爪撕開三道血口。痛苦之下,他胡亂揮舞着撬棍砸中對方肩胛,金屬與白骨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忏悔者不能對惡靈視而不見,忏悔者不能坐視惡靈襲殺良善,忏悔者必須在保證傳回信息的情況下阻攔惡靈……主教說的話日日夜夜都回蕩在他的腦海,甚至不敢有任何違背。
他想活下去,所以跟着黑蛇闖入傭兵的世界。這裡總不會有他需要保護的良善人,薩勒克斯原本是這麼想的。
緊接着,腐臭味撲面而來。那具已然縮小了一般的焦黑鬼影有了更清晰的印象,長舌依然吊在空中,空蕩蕩的眼窩裡燃着磷火。薩勒克斯的虎口已經震裂,血順着鏽蝕的撬棍紋路滲進袖口。
傾瀉而出的子彈這回竟沒有打空,鬼影突然抽搐着像是發怒一般的哀嚎,焦糊味在雨霧中升騰。薩勒克斯趁機翻滾到了另一邊,他看見傑森正緊緊盯着鬼影,換彈夾的速度幾乎快的看不清。
糟了,他不能死。薩勒克斯記憶中的痛苦儀式再臨,他必須要保護傑森,那是潛在的适格者,比他這種贖罪的忏悔者珍貴得多。
鬼影似乎是被什麼吸引了,在槍林彈雨中依然選擇了使用長舌席卷了另一邊的薩勒克斯,撬棍劃出一條弧線落在傑森不遠處,難聽的笑聲在回蕩。
傑森仿佛牢牢地釘在原地,同時被記憶裡的火焰吞沒。
他分明看見自己倒在血泊中,失去了呼吸,還有無法辨認的瘆人笑聲。
“Why so serious?”
無力感侵襲了全身,傑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前不再是生死一線的戰場,而是回到了那個暴雨的哥譚夜。
“跑啊,混蛋!”
薩勒克斯最後的嘶吼沖破了傑森的心魔,他茫然的看着又一個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像塊破布一樣被抛棄,一股純粹的怒火占據了腦海,沖天而起。
鬼影的長舌洞穿了薩勒克斯,将他倒吊着甩向廢棄物,又朝着場上唯一的活人露出了猙獰的面貌。
白色晶體突然從傑森的指縫間爆出強烈的光芒。
沾血的撬棍無風自動,停在傑森身前。白色的晶體順着撬棍瘋狂蔓延,在極緻的白光之後轉為漆黑的火焰紋路,撬棍本體伸長了三倍不止,一切看上去既聖潔又詭異。
在憤怒的驅使下,傑森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了它。一股暴戾的沖動立時沖上心頭,撬棍在半空中劃開半圈,鋒利的鐮刃重重的割開了沙礫,染出漆黑的岩漿。
暴怒的少年扛着三米長的黑鐮一躍而起,鐮刃撕開空氣的尖嘯蓋過了一切罪惡的嘶鳴。
第一刀劈開鬼影的長舌,第二刀斬斷鬼影的兩隻鬼爪,第三刀從下而上,旋身時鐮刃劃出半輪殘月,刃鋒過處空間開裂,那鬼影扭動嘶吼着被壓在腳下,再沒有力氣虛體化。
這時傑森面無表情地雙手交握鐮柄猛地下壓——鐮刃上迸出十二道黑炎虛影,将鬼影徹底燒到魂飛魄散。
沙礫在餘波中化為堅實地面,傑森踉跄着走了兩步,最終還是無力的倒地。撬棍恢複了原貌,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薩勒克斯……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