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給你彈過吉他?”楚聽寒的笑容僵在臉上逐漸扭曲成一種費解的表情。
甯願給張嬸彈,也不給他彈是吧?
他明裡暗裡求了裴迹那麼久,聽到裴迹彈吉他的次數可謂是屈指可數,而且每一次裴迹都冷着一張臉,看上去十分不情願。
張嬸也沒想到自己小聲的感慨竟然能被楚總聽見,趕忙解釋:“沒有,當時我在一樓打掃衛生,恰巧聽到了而已。”
楚聽寒點了點頭,可心裡依舊沒罷休。
……恰巧?怎麼一次都沒讓他恰巧聽見過?
啧,不成,他得想辦法讓裴迹主動給他彈一次。
沉思片刻後,楚聽寒忽然問道:“張嬸,你那天說裴迹好像失憶了,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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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按照約定裴迹提前半小時到達酒店樓下。
等待的時候,裴迹不停地在酒店門口來回踱步,看得門口的保安頭頂上冒星星。
第一次結婚沒經驗,還真是有點緊張。
他又低頭觀察了一眼自己的着裝,走的時候沒帶幾件衣服,唯一正式的隻有身上這一件白襯衫。
初春天冷,白襯衫單薄,為了保暖他又給自己套了件灰色大衣。
原本他早上出門時還想再系個領帶,但是拿起領帶的那一刻,他不自覺想起昨天被楚聽寒拽着領帶往前壓的窘迫,二話不說趕緊把領帶放到了行李箱最底下藏着。
沒了領帶裝點,這身搭配穿在裴迹身上依舊毫不遜色,休閑中透露出一絲正經。
穿這身去領證應該還可以。
又等了片刻,一輛熟悉的黑車停在他面前。
裴迹認得這輛車,是出院時來接他的那輛。
裴迹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裝,走上前去。
後座的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清冷淡漠的矜貴面容。
楚聽寒瞥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上車。”
态度冷淡到讓裴迹一度以為是商業聯姻。
好吧,大概和一個渣了自己的軟飯男結婚也不是楚聽寒的本意。
可能他也是為了孩子吧。
裴迹自顧自地想着,竟然忘了上車,還在原地幹站着。
這架勢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逼婚的失足少年。
楚聽寒以為他要反悔,冷聲吩咐司機:“開車。”
等到車輪子滾了半圈,裴迹才回過神來趕緊拉住車把手:“等一下。”
楚聽寒瞥他:“結不結?”
“結。”
上車後,兩個人誰也沒理誰,始終一言不發,像是兩個搭車的陌生人。
裴迹搞不懂自己又怎麼惹到楚聽寒了。
他對天發誓,穿過來以後他可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楚聽寒的事。
楚聽寒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陰晴不定。
昨天還是晴空萬裡,今日卻是烏雲密布。
裴迹用餘光悄悄打量楚聽寒。
此刻,楚聽寒闆着一張臉,似是心情不佳。
見狀,裴迹腦海裡忽然升起一個大膽想法,所以這人是不是真如同自己想象的一樣,根本就不願意和自己結婚。
同意結婚隻不過是楚聽寒想給他們兩歲的孩子一個交代。
思及此,裴迹恍然大悟。
原來楚聽寒和他一樣,也是迫不得已才選擇結婚。
可如果真是這樣——
兩個人都不情願在一起,這婚倒不如不結,就算真結了也是一對怨偶,這種不健康的家庭環境對孩子的影響極其惡劣。
與其日後追悔,倒不如及時止損。
裴迹望着楚聽寒猶如精雕細琢的完美側臉,吞吞吐吐道:“楚聽寒,你真的想和我結婚嗎?”
楚聽寒緩緩轉過頭來眯着眼睛瞧他,目光危險:“你什麼意思?”
裴迹被他盯得心裡發毛,可又不能把話收回,隻好硬着頭皮說下去:“那個……我就是覺得現在離婚挺困難的,萬一咱們以後——”
“沒有萬一。”楚聽寒冷聲打斷他的話。
“你是真心想和我結婚嗎?”裴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不死心追問。
下一刻,裴迹忽然聽見楚聽寒像是忍無可忍揚聲吩咐司機:“停車!”
裴迹神情一滞,不明所以。
楚聽寒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被他氣得不輕,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不想,你下車吧。”
嗬,還沒結婚就在想離婚的事,他是不是還得誇裴迹一句思慮周全懂得未雨綢缪啊。
裴迹張了張嘴極其小聲的“啊”了一聲。
這什麼情況?
裴迹呆住了。
“下車!”楚聽寒冷漠重複,短短兩個字卻讓人感受到滲入骨髓的寒意。
“轟隆”與此同時天邊突然炸響了一個驚雷。
一片黑壓壓的濃雲正在逼近,剛才還明亮的天空霎時變得昏沉。
裴迹望着翻滾的黑雲暗自歎口氣,隻當是楚聽寒心情不好變卦了,毫無脾氣地按照他的命令開門下車,動作幹脆果斷并無半分猶豫。
隻是他沒有注意到,在看不見的角落裡,楚聽寒的手驟然攥緊,指甲幾乎要陷入皮肉,面上顯出一絲絲不甘。
他唇微動想讓裴迹回來避雨,可想起這人沒有半分留戀的動作,楚聽寒終究還是把嘴閉上了,再沒開口。
楚聽寒挫敗地垂下頭,一雙漆黑的眸被額前的碎發擋住。
倒是走得幹脆。
甯可淋雨都不想與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是嗎?
原來裴迹就算失憶了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可惜裴迹搞不懂楚聽寒内心的想法,被趕下車後隻能一臉迷茫地目送黑車遠去。
稀疏的雨滴自空中緩緩降下,冰涼的雨水逐漸打濕裴迹的肩頭。
裴迹站在原地忽然感覺心裡發慌。
直覺告訴他,他可能辦了一件錯事,就是不清楚原因。
照理來說,楚聽寒得知自己不用和渣男結婚應該點鞭炮慶祝才對,為什麼他臉上不僅毫無喜色,還更加陰沉了。
在雨勢漸大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又停下一輛邁巴赫。
裴迹以為是楚聽寒下意識往後退,可裡面的人他并不認識。
“請問您是裴迹嗎?有位姓楚的先生讓我來接您。”
聽完裴迹徹底懵了,緩了很久才遲鈍地點了下頭。
半路把他扔路上,又給他打了輛豪車來接他。
楚聽寒挺有個性啊。
坐上邁巴赫的時候,裴迹用車上備着的毛巾擦了擦頭發,心裡莫名其妙升起一種詭異的想法。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此情此景他還真覺得自己有點像楚總包養的……小嬌夫。
就是他這個楚金主的脾氣不太好,需要找個人給他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