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結婚證,裴迹坐着楚聽寒的車回到酒店。
臨别的時候,楚聽寒降下車窗朝他揚了揚眉,難得好脾氣地對他說了聲“明天見。”
而裴迹絲毫沒被他愉快的心情影響到,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隻是慢半拍不鹹不淡地朝他點了下頭。
楚聽寒望着他凝重的背影,稍微皺了下眉,總覺得這人想反悔。
反悔當然是不可能的,裴迹現在隻覺得懊悔。
很奇怪,明明遇見楚聽寒之前他都可以保持頭腦清醒,可自從遇見楚聽寒之後事情的發展全都變成了脫缰的野馬,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結婚是楚聽寒提的,同居好像也是楚聽寒的循循善誘。
他居然在閃婚後要一個陌生男人同居,現在想想依舊是匪夷所思。
裴迹打開房間的門,随手把外套丢在一邊,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怎麼就同意了呢?
雖然自己渣了别人還搞出一個孩子,結婚是應盡的責任。
可立馬同居還是讓他接受不了。
正當裴迹郁悶苦惱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裴迹摸起手機瞧了一眼,好巧不巧來電顯示正是令他發愁的罪魁禍首楚聽寒。
此刻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實在不适合和楚聽寒通話。
奈何鈴聲響了很久都沒停,聽得他腦袋更亂。
裴迹站起來,圍着床邊走了一圈,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接聽電話。
接聽後,他沒着急開口,想等着楚聽寒先說,等深思熟慮後再作答。
可他等了很久都沒聽見楚聽寒的聲音。
裴迹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機最上面的顯示欄。
信号是滿格的啊,不應該聽不見。
“……喂?”裴迹試探着問道。
下一刻,手機裡立刻傳來楚聽寒的聲音。
“剛才為什麼不說話?”楚聽寒悠哉悠哉道。
語氣平常,聽上去心情還不錯。
為什麼不說話?
當然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但這些心裡話,裴迹還沒膽量說出來。
裴迹看着滿格信号,臉不紅心不跳道:“沒有吧,可能是因為信号不好,你沒聽見。”
“你找我有事嗎?”
楚聽寒似乎信以為真,并沒和他計較:“沒事就不能找你?”
萬萬沒想到得到的是反問句。
一時間裴迹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幹愣了許久。
沒得他思考出答案,電話裡忽然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聲。
緊接着,他又聽見楚聽寒說:“明天下午我開車去接你,打電話隻是為了提醒你收拾好行李。”
順便聽一下新婚老公的聲音。
隻可惜這人惜字如金,長達十分鐘的通話中隻說了三句話。
仿佛多說一句話都是在要他的命。
不過楚聽寒今天心情好,短短三句話也能讓他回味一晚上。
所以這通電話沒耗費太長時間,在商量好時間後裴迹很順利地挂斷了電話。
次日一早,裴迹收拾好行李,坐在床邊思考人生。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不能再退縮下去了。
說定了要負責,他就一定要承擔起責任。
和誰結婚不是結,和誰同居不是住。
更何況對方還是疑似戀愛腦,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歌神楚聽寒。
再怎麼看也應該是他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灑在裴迹身上,頓時充滿暖意。
裴迹不自覺擡手觸碰了一下無形的日光。
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他不能向後退,要往前走。
說服自己後,裴迹一身輕松。
下午,楚聽寒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小時。
他把車停在酒店附近,拿出手機發消息告訴裴迹自己已經到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裴迹詫異地走到窗邊向下望,果然看見了楚聽寒的那輛黑車。
即使是已經結婚了的關系,但是裴迹依舊摸不透楚聽寒怪異的脾氣。
他怕這位喜怒無常的金主鬧脾氣,一手拎着外套,另一手拉着行李箱飛速下樓。
就怕楚聽寒忽然變卦又把他撂下。
等走到酒店門口,裴迹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四處張望,愣是連黑車的影子都沒瞧見。
三分鐘前還在,怎麼現在消失的無影無蹤?
時間不長,楚聽寒不至于這麼沒耐心。
裴迹不信邪,拉着行李箱圍着酒店轉了一圈。
轉過一個拐角後那輛熟悉的黑車再次進入他的視線。
裴迹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沒走,不然這次他可沒辦法再哄一次抛下自己的楚金主。
裴迹走近發現車内空蕩蕩,沒有楚聽寒的身影。
可能是車裡悶,去别的地方等他了。
裴迹把行李箱放在車旁邊,打算去找找楚聽寒。
剛走出幾步,他忽然聽見一聲極其微弱的貓叫。
聽着月份不大,可能是個慘兮兮的小奶貓。
裴迹忽然拔不動腿了。
從小到大,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所以他一直對這種弱小的萌物沒有抵抗力。
他在尋找楚聽寒還是喂小貓之間搖擺不定。
最後他看了一眼時間,咬了咬牙轉身往小貓叫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反正也沒到約定的時間。
他半路去救個小貓應該不過分。
聲音的源頭在車後面。
裴迹怕動靜大吓跑小貓,于是放慢步伐輕手輕腳地向那裡靠近。
等轉到車後面,裴迹怔住了。
沒看到他想象中的小貓,而是看見一個人。
竟然是楚聽寒。
楚聽寒背對着他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好像在看地上的某個東西。
然後他又看見楚聽寒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貓條正要撕開。
裴迹往側邊移了半步,歪頭想要一探究竟。
剛才因為楚聽寒的遮擋他沒看見小貓,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看見楚聽寒腳邊縮着一個三花小毛球。
小三花一小口一小口緩慢吃着貓條,楚聽寒竟然也不着急,隻是配合着他吃飯的速度低頭彎腰等它吃飽。
見到這場景,裴迹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在他的想象裡楚聽寒冷漠孤傲,絕不可能為一隻無足輕重的小動物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