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清,可他卻能确确實實感受到每一幕帶給他的痛苦。
短短幾分鐘的描述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裴迹就像是跟随他的描述又重新走過了一遍這段苦澀的時光。
裴迹心裡五味陳雜。
以前的他走出來了嗎?
這個問題他很難回答。
許久之後裴迹才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
喬賀安慰他:“唉……哥你現在能振作起來已經很不錯了,要是我攤上這種事估計早就郁郁而終了。”
裴迹勉勉強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也沒你說的這麼嚴重。”
話題越聊越沉重,喬賀發覺不妙怕再讓裴迹回憶起傷心事趕緊轉移話題:“你還有什麼其他想問的嗎?我肯定知無不言。”
除了選秀節目的黑幕,裴迹其實更想知道他和楚聽寒之間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一直沒好意思問。
“那個……”裴迹略顯不自然地摩挲着杯壁,委婉地問道,“我以前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家裡人的事?”
喬賀迷茫眨眼:“什麼家裡人?我隻知道你和你家裡人關系并不好,當初選秀公演錄制加油視頻的時候,隻有你的父母沒有出鏡。”
裴迹早就和父母鬧僵八百年了,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說這個家人。”
喬賀摸不着頭腦,完全沒懂他的意思:“那是什麼家人?”
裴迹話到嘴邊蓦地哽在喉嚨間死活說不出口,掙紮好半天後才慢吞吞地說道:“就是……就是類似男朋友這種……或者說孩子呢?”
話音剛落,喬賀驚訝到幾乎要蹦起來,眼睛瞪得極大:“啥???”
他耳朵沒出問題吧?不對,應該是說裴迹腦袋沒出問題吧?
裴迹哪來的男朋友和孩子,他怎麼不知道???
看見他瞠目結舌的反應,裴迹感到意外,疑惑道:“我以前沒跟你說過嗎?”
“不是……”喬賀緩不過來,慢半拍朝他擺擺手,“不是說沒說過的問題,你是最敬業的愛豆啊,上升期不可能談戀愛,要是還有個孩子那可是要砍頭的大罪了!”
聞言,裴迹更加疑惑,聽喬賀笃定的語氣不像有假,但在其他人口中他不僅有金主男朋友,還和金主男朋友有一個兩歲的孩子。
好在裴迹早有準備,為了摸清楚他和楚聽寒以前的關系,他還特地買了戒指戴在手上當道具,想借此試探一下喬賀,觀察他的反應。
裴迹悄悄把手往前伸了伸,特意露出手指上耀眼的婚戒在喬賀面前來回晃狂刷存在感。
婚戒上的锆石太過閃亮,沒一會兒就成功吸引到喬賀的目光。
喬賀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手上的婚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婚戒難以置信道:“哥,你、你結婚了?!”
裴迹垂眸看去淡定地嗯了一聲。
喬賀滿臉都寫着驚恐:“對象是誰啊?”
裴迹沉吟片刻,假裝深沉道:“他的身份我不好透露。”
喬賀不死心追問:“不能說嗎?不會是圈内哪個大佬吧?”
歪打正着竟然還真讓他猜中了,裴迹差點沒繃住,抿了抿唇反問道:“你覺得是誰?”
他盼着喬賀說出楚聽寒這三個字,可喬賀硬快把頭撓秃了也沒能說出半個人名,隻有一臉的困惑與迷茫。
在喬賀的印象裡,裴迹從沒和誰暧昧過,根本不可能談戀愛。裴迹突然毫無征兆的結婚,總讓他覺得不安,懷疑裴迹是不是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騙局。
喬賀看向裴迹欲言又止。
裴迹:“你想說什麼?”
喬賀表情一言難盡,猶豫許久憋出來一句:“你……你該不會是被什麼人騙婚了吧?”
裴迹愣住,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回答。
被騙婚?怎麼可能?
沒等他回答,喬賀自顧自開始給他舉例子:“我身邊可是有慘痛的教訓,半年前我表姐和一個男的結婚,婚前那男的體貼入微,婚後卻立馬換成另一幅醜惡的嘴臉,不僅欠下一大堆外債,還動手打我表姐,婚前婚後完全是兩個人。”
說完他又覺得不夠還補上一句:“現在兩人還在打官司鬧離婚,你可千萬不能像我表姐一樣被騙啊!”
喬賀說得頭頭是道,裴迹聽得眉頭緊皺覺得他在杞人憂天:“沒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吧……”
喬賀擔憂道:“他是不是威脅你了,你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和他結婚的?”
裴迹還沒來得及回複,又聽見喬賀再次開口,語氣焦急:“你今天突然想要見我和他有關系嗎?他給你提什麼條件了?”
原本裴迹還覺得喬賀是在胡思亂想,但是聽他說完裴迹竟然覺得他說的好像還有點道理。
楚聽寒雖然沒有威脅他,但是他确實是因為迫切想要擺脫軟飯渣男的身份,再加上想對楚聽寒和孩子負責才選擇和楚聽寒結婚,倒也能算得上是迫不得已。
至于條件……楚聽寒還真給他提出一個見孩子的必要條件。
喬賀看似不靠譜的言論居然出乎意料地符合他現在的處境。
裴迹腦袋忽然變得很亂。
在此之前,他幾乎已經認定了自己軟飯渣男的身份,但剛才喬賀的一番話語又讓他開始動搖。
從醒來到現在,他一直在從旁人的口中了解自己,但那個活在别人口中的人未必真的是他自己。
即使他不願意相信自己軟飯渣男的身份,但諸多言論指向讓他不得不去相信。
此刻,裴迹猛然意識到他好像一直活得很被動,一直在被推着走。
剛穿越時的無措和恐慌讓他完全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不僅陷入自證的誤區,還稀裡糊塗地和楚聽寒結了婚。
可喬賀的話點醒了他,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軟飯渣男身份的真實性,甚至開始懷疑他的結婚對象楚聽寒。
自始至終,楚聽寒一直把控全局,而他被困局中處于被動方。
這樣的處境對他太不利,很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
如果楚聽寒是在騙他……
想到這,裴迹心中警鈴大作。
不行,他不能一直處于被動地位,他要拿回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