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忽然想起一個人,猶豫片刻,吞吞吐吐道:“不過我手裡也有一點點人脈,我和新竹娛樂的安總是好朋友。”
說到“安總”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特地加重了一下,還悄悄擡頭掀眸觀察裴迹的反應。
可裴迹對這個名字沒有多大的反應,就好似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一樣。
喬賀不明白他是真不在意當年的事,還是徹底和那人絕交了裝作不認識,猶豫一陣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安總你也認識的,其實她一直都挺想見你的,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裴迹愣了一下:“我認識?”
安總是誰?他現在可就隻認識一個楚總。總不能是他腳踏n條船,同時傍了好幾個大款吧?
不會吧……
裴迹心思亂了一下,祈禱以前的自己沒這麼渣,千萬不要背着楚總又勾搭上一個安總。
望着裴迹茫然的模樣,喬賀腦袋上冒出來一串問号,訝異道:“她……她是你以前的經紀人啊。”
“經、經紀人啊。”裴迹一下子明朗起來,還好是虛驚一場。
喬賀皺了皺眉:“哥你不會連這個都忘了吧?”
“還沒好全,有些确實不太記得,”裴迹不想多浪費時間,趕緊岔開話題,思索道,“你剛才說她一直想見我?”
喬賀抿了抿唇,不确定地反問道:“你想見她嗎?”
裴迹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猜測自己可能和這位安總鬧過不愉快,但并不覺得有什麼,無所謂道:“這有什麼不能見的。”
喬賀眼眸一亮,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條消息,激動道:“那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安姐盼一天很久了。”
十分鐘後,裴迹望着面前熟悉的辦公樓不明所以道:“你确定來對地方了?”
這不是楚聽寒的工作室所在的地方嗎?
喬賀肯定點頭:“沒記錯,安姐成立的公司就在這裡,不過她說租的地方比較小,可能看上去不太氣派……”
喬賀滔滔不絕地向他講了一大堆有關新竹娛樂的消息,但裴迹根本沒聽進去幾句。
此時此刻,裴迹不合時宜地在想還好楚聽寒在家養傷,不然要是讓他撞見自己要去見什麼安總,很難想象這位戀愛腦的金主又能幹出什麼事。
進去之後,喬賀熟門熟路地帶他前往那位安總成立的公司。
新竹娛樂門口還堆放着一小部分裝修遺留的垃圾,看樣子是個剛剛起步的新公司。
裴迹以為有能力獨立成立公司的人大多都是有經驗的職場老油條,況且喬賀又稱其為安姐、安總,因此他猜對方應該是一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事業女強人。
可沒想到,這人不僅看上去非常年輕,年紀和他相仿,而且一點兒老總的架子都沒有,剛見面她就規規矩矩地朝他鞠了一躬,說出來的話更是令他匪夷所思。
“裴迹,我歉你一個道歉,兩年前是我沒保護好你。”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安總态度極其誠懇。
裴迹傻眼,懷疑世界錯亂了,不然為什麼主次颠倒,總裁反而向他道歉,還說沒保護好他。
他一個将近一米九身強體壯的男人,哪裡需要一個姑娘的保護?
裴迹趕緊把人扶起來:“您先起來,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
等和這人聊了半個多小時後,裴迹才知道這位安總本名安竹,是他兩年前在寰宇傳媒的經紀人,當年他是練習生,而安竹則是初出茅廬的實習生。
安竹始終認為當年裴迹被人陷害以至于被迫退圈的事情有她的責任,是她沒經驗沒能保護好自己手底下的藝人,害得裴迹平白無故被黑了這麼長時間。
“真的很抱歉,當年我能力不足,在公司又沒有話語權,才害你陷入風波。”安竹滿臉愧疚,就差當場給他跪下了。
聞言,裴迹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這些其實也怪不了安竹,要怪隻能怪寰宇傳媒過河拆橋,隻把他當成捧皇族上位的棋子。
“這兩年我去進修了一段時間,也算有了點經驗,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個補償機會,我就算傾家蕩産也要把你捧紅。”安竹的語氣堅定,不像開玩笑。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裴迹還沒考慮清楚,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知道你的顧慮,雖然我們公司剛起步,但公司隻有你一個藝人,我保證會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你身上,把我能拿到的所有資源全都砸給你。”
頓了頓,她又道:“其餘公司的合約都是五年起步,我沒有這麼高的要求,你可以半年一續,如果你不滿意,可以随時解約走人,而且不需要支付違約金。”
這些話聽上去像天上掉餡餅的詐騙,但是的确是安竹的心裡話,她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很希望能尋求到裴迹的諒解。
裴迹無奈地歎了口氣,歸根結底這件事也怪不到安竹身上,娛樂圈裡多的是被抛棄的棋子,她隻是一個經紀人沒必要對手底下的藝人負責到底。
他淡然道:“你不用這樣,工作而已,沒有誰欠誰的。”
沉默一陣,安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仍舊固執,鄭重其事開口:“請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見狀,裴迹有點為難,不是不想給她機會,而是耽誤不起了。
半年對旁人來說可能不長,但對于仍在成長的小孩來說至關重要,足以讓他從牙牙學語到流利地喊出爸爸。
照楚聽寒的意思,自孩子出生他就沒管過孩子,裴迹甚至不确定孩子還認不認識他這個不稱職的爸爸。
對方遲遲不發話,安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仍舊不肯放棄,想起來喬賀給他發的消息,死馬當活馬醫,焦急道:“那這樣……給我一個試用期總行吧,你現在也沒有簽公司,缺少專業的團隊,别的我不敢承諾,但在你參加選秀節目期間我一定盡我所能幫助你,絕不可能再讓寰宇傳媒在背後動手腳。”
作為經紀人兼公司創始人,安竹的姿态已經放得夠低了,裴迹深思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捧一個塌房藝人需要的成本實在太大,裴迹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很有可能沒有幾個公司願意簽他,更不可能做到安竹承諾的地步。
平心而論,安竹提出的條件已經超過預期,裴迹沒有理由拒絕。
想了又想,他決定再賭一次,不僅是給安竹一個機會,更是為了給自己再次出發尋求一個助力。
擁有團隊,裴迹的事業終于走上正軌。
“哥,你這次肯定能火!”
喬賀為他重回娛樂圈而高興,可裴迹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回應,心裡卻在想另一些事。
有了自己的事業,他總算能擺脫吃軟飯小白臉的身份了,如果楚金主願意的話,他也很樂意反過來養着金主。
——不,或許不應該叫金主,應該叫,他的另一半。
以前他很抗拒老婆孩子熱炕頭,甚至有點恐懼,不知所措。
但現在他竟然還有一點點向往和期待。
想到這,裴迹莫名有點自嘲的意思。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隐藏在内心深處根深蒂固的執念。無論他表現得再灑脫,實則自己還是盼望一個溫馨美好的家。
從前養父養母造就的家是一場破碎虛假的夢,現在這個或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