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不是很好。空中陰雲密布,黑壓壓一片。看上去即将面對一場大雨。
“魚魚?”
老年人向來起得早,江昭姚擡手敲了敲溫郁的房門。“起來上學了。”
見沒反應,江昭姚便以為溫郁還在睡,她歎了口氣後打算去廚房煎個蛋。奈何她前腳剛走,溫郁後腳就開了房門,叼着牙刷迷迷瞪瞪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怎麼了?”
李平武捧着杯子都房裡出來,瞥了他一眼後道:“先洗漱吧,完了我跟你說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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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郁以光速解決了早飯,并開始琢磨要給班長送什麼禮物。
有耳:【咱班長喜歡什麼】
體委-揚子浩:【他?說起來我都不好意思。别看他長得像體育愛好者,但其實巨雷運動,最喜歡看小說……[捂臉]】
溫郁:“……”怪不得眼鏡那麼厚。
不過也算方便,省得他再費時間挑禮物。
有耳:【他喜歡看什麼書啊】
體委-揚子浩:【說到這個我又得不好意思一下[捂臉]純情丫頭火辣辣這種的……】
溫郁:“……”
感歎完班長奇特的口味後溫郁将手機揣進兜裡,看向李平武道:“外公,您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
李平武沒回答他,捧着手機給人發消息,發送成功後将屏幕倒扣在桌面上,不緊不慢地抿了口水後清了清嗓子。
一旁的江昭姚面露難色,看了李平武一眼後才在椅子上坐下來,沒再說話。
李平武長長地哼了一口氣,最終看向溫郁,眸光深沉。“你還記得周家嗎?”
溫郁一愣。
他當然記得,想忘了都難。畢竟上輩子公司破産、溫雍住院都跟周家那個小女兒脫不開關系。
按照時間線來看,李平武這回突然提到周家,鐵定是那邊在向溫雍施壓,要求他們快些把婚事定下來。
“你爸跟我打電話,讓你最近躲着些,任何陌生人來加你微信都别通過,聽到沒?”
李平武歎了口氣。“我說這周家也真是,我怎麼記得你倆小時候經常打架呢?自那之後也沒有太多的交集啊,為什麼突然吵着嚷着說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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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夏的教學進度其實跟初城差不多,選修一已經全部上完。昨天陝妍臨時有事沒能來給他們上課,便同語文老師換了課。這樣算下來今天有三節數學課,于是陝妍打算先把一些重點題型講掉。
“我們來看最後一道小題……有沒有會的人?沒有的話我不講了,最後一道本來就是超綱題,就算咱們是火箭班,能理解的人估計也不多,還是不浪費大家時間了。考試不會出這麼難。”
班主任陝妍輕輕推了推眼鏡,擡起頭發現沒人提出異議,便将手中的粉筆頭丢進粉筆盒裡,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想知道的人來辦公室問我就行。那行,下課吧。”
三班人稀稀拉拉地回應了句“好”,下課鈴還沒響前就蠢蠢欲動。等熟悉的鬼畜鈴聲一響,三班人整齊劃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一窩蜂地奔向前門,将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拿着教科書剛走了半步的陝妍勉強壓下火氣,扶正眼鏡後道:“我知道你們急着吃飯,但現在所有人都給我回自己位置上去,誰再把門堵着就給我寫八百字檢讨。”
所有人沉默幾秒後人擠人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到陝妍出去後又繼續擠到門口,叽叽喳喳亂作一團。
戴着厚眼鏡的班長呲着牙,臨走前還給揚子浩脊背上來了一巴掌。“你爸爸我先行一步。”
目睹全過程的溫郁:“……”
揚子浩過來拍了拍溫郁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習慣就好。咱們是肯定搶不上飯了,幹脆去外面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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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哪怕揚子浩不說,溫郁也不打算去食堂吃。他打算趁着午休時間去書店買書。
出教學樓時陽光正好,照得溫郁有些睜不開眼,身體被照得暖洋洋的。
他太久沒有感受過這麼暖的陽光了。
自他和秦方知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會失去這些唾手可得,也本就屬于他的東西。
朋友、家人,以及生命。
跟在他身旁的體委原本在絮絮叨叨着什麼,結果突然一拍腦門兒,清脆的響聲打斷了溫郁的思緒。
溫郁轉頭看着體委,挑眉示意他說事。體委非常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把公交卡落在教室裡了,需要回去取一趟,讓溫郁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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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樓是榆夏一中的新教學樓,目前是高一新生在用。高二生所在的潤澤樓緊挨着長榮樓,校方為了美化校園環境在兩棟樓間的小道上種了排榉樹,并非常貼心地放了個長椅,還給這條小道安了個文藝的名字——秋暮道。
所以溫郁獨自一人走進秋暮道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幕——
少年雙手抱胸坐在長椅上,翹了個二郎腿,嘴裡叼着個棒棒糖,看着沒個正形;一個女生别别扭扭地坐在他身邊,慢悠悠地将耳鬓的碎發别到耳後,時不時紅着臉瞥着身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