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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臨書負劍行在紫竹林間,一面聽着天象異動,一面察看着周遭。
雲氣累累,最終是将李臨書引到了竹林深處。如今已臨初夏,紫竹清幽,新生枝丫在清風在搖曳,若忽略掉那一片片烏雲,倒也是個賞心悅目的所在。
“轟隆”一聲,天空中閃過一道亮光,李臨書頓足。
如今閃電已至,她的天劫,來了。
她方一站穩,雷聲似鼓,轟隆隆連番震響,她忙地掐訣施法,将手中水劍抛出,立在自己頭頂的虛空之上。
随即,天空之中似有一道長鞭抽動,一股亮光火花直落李臨書身上,巨力覆壓、尖銳刺痛,無數難言之痛全部湧向李臨書,而原本立在上方欲保護李臨書的水劍,直接被那閃電一抽便被甩落在一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彌散這一股淡淡的白煙水汽。
李臨書眼見得水劍被甩至一邊,她也無奈,天劫劇痛灌注她四肢百骸,她勉強了全身力氣也有些受不住,左膝直直跪在地上,“噗”一聲吐出一腔鮮血。
眼前模糊,痛苦讓她不由得泛出淚花,但她隻是咽下嘴裡的血,撿起一邊寬袖将嘴邊血沫随便一抹。身上還在痛,但是比起靈智的撕扯糾結,她已經覺得身上的痛不算什麼了。
耳鳴聲嗡嗡。她呼了呼氣,緩緩站起身來,雖則腳步還有些不穩,但終于是能直立。
李臨書搖了搖頭,腦袋中的撕扯讓她五感混亂,她召回水劍,以劍做支撐,随後看向了天。
原本還是烏壓壓的一層雲,此番漸漸消散了些,露出一圓幹淨的天空來。
李臨書知道,今日的天劫,算是暫且停歇了。
飛升之劫,無有定數,受劫之人,有的人是當場死了,即為曆劫失敗;有人受過之後天光明霁,祥雲當道,立刻飛升;而有的人……
便如她這般,上天尚未看清她的道心,天劫還将繼續。
“為……什麼……”鮮血充斥着她的口喉,一時間說話也困難。李臨書不禁阖眼,自言自語着,
“為什麼……沒看清我的道心……”
她一直都是元清教的希望,是掌門和衆多弟子的期頤,她絕對不能失敗。
可是今日的天劫,卻讓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了。
她真的能修成這個道嗎?
李臨書忙地又搖了搖頭,睜開眼看着眼前的景物。風過林梢,眼前之境讓她漸漸恢複一些意識,也讓她心靜幾分。
現在不是懷疑自己的時候。李臨書對自己道。
她如今不是曆劫失敗,她尚還有天劫要應付,她不能自甘頹廢。
如此想着,四肢生出一股氣力,讓她終于醒了醒神,但身上的傷實在太重,不過半晌,她便意識恍惚,腳步一軟跪坐在地上。
“師姐……”神思缥缈間,她仿佛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呼喚聲。
……
鬼帝一手舉着羽扇,一手摩挲着下巴,用審視的眼神看着程仙。
程仙白了他一眼,拖着聲音道:“還請鬼帝配合。”
鬼帝腳步往後退,視線将整間竹屋囊括後,提聲問道:“你真覺得有用?”
程仙道:“那總比一直關在這裡強。”
也罷,鬼帝點了點頭。他倒并非是好意幫人,隻是因程仙提的這想法,着實有趣。
随即,他施法變出一根長長的鐵針,羽扇一揮,将那鐵針甩落到竹屋頂上。
程仙在門隙間沖鬼帝招了招手,忙道:“你倒是給我一道避身符啊。”
鬼帝嘴角撇了撇,不過一想到這具肉身還是他想法子搞到的,終于還是大方丢給他一道避身符。
說時遲那時快,程仙剛捏住避身符,天雷忽地震動,一道閃電受鬼帝的鐵針影響,竄身落到竹屋之上,隻聽“轟”的一聲炸響——
“呸呸呸……”程仙一邊吐着氣,一邊捏着避身符從滿室塵煙中跑出來。
兩人皆回身一看,先前還面前能庇人的小竹屋,如今已被夷為平地了。
鬼帝眨了眨眼,手中羽扇撲着面前的煙塵。他看着那天雷方向,若有所思道:“這天雷,似乎是不簡單。”
程仙原本沒在意,忽地又聽鬼帝說,“我看這天雷,好似天劫之雷。”他忙側身看向鬼帝,随即又循着鬼帝視線看向那黑雲壓壓的方向。
鬼帝道:“你的大師姐,好像在度天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