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微壽咂嘴,手中羽扇一扇,那寒冰瞬間化為白霧,“大師姐,得饒人處且饒人。”
“咚咚”兩聲,臨殊尚未反應,背後的無鬼不禁碰倒了東西。他喉結微動,緊緊盯着微壽,一雙眼恨不得将他淩遲。
微壽眼神掃過無鬼,但笑不語。
臨殊往後瞥了一眼無鬼,沒甚在意,她略過微壽的話,“三界區分,緣界更是有别,我不欲與你多糾纏,快些将天界之物還來!”
微壽用羽扇輕刮臉頰,随後擡着羽扇指向臨殊:“罷罷罷……”說着,他歎息一口氣。
臨殊眯眼,緊緊盯住他。
微壽道:“你們退後些,逼得太緊了,我不好出去,萬一你們拿了燈不放我怎麼辦?”
臨殊面色不善,最後還是退後了些。
微壽一臉調笑,眼神無意隻往無鬼身上瞟。無鬼早是對他不滿,一雙手捏成拳頭,見他意味不明地掃視,更是險些将牙咬碎。
微壽一手舉着羽扇,慢慢走向兩人,臨殊正要伸手接過那輪回燈,微壽卻忽地瞬移到無鬼身後,用羽扇邊緣抵着無鬼的脖子。
臨殊擡至空中的手一僵,面上冷如千年寒冰,整個樓閣間的溫度也瞬間降了下來。
“阿嚏——”微壽先是受不住,猛打一聲噴嚏。雖是如此,他以羽扇制人的動作卻是絲毫沒軟半分,先前衆人未曾多注意那羽扇,如今細看,鶴羽白淨不染纖塵,那邊緣羽尾似是受過雕琢一般,細密如針,作閑耍玩物時柔軟,作殺人利器時鋒利。
微壽擡首看向臨殊,不以為意地輕笑道:“上神勿急,我這軟弱之人可是把不住力氣,萬一一不小心傷了你的……”他語氣幽微暧昧,欲言又止。
無鬼嘴角抽了抽,忍不住一腳踩向微壽,微壽覺痛腳步一歪,手上羽扇輕擦無鬼白皙脖頸,瞬間劃出一道鮮紅血痕。
“上神不必管我,且拿回輪回燈再說……”無鬼轉眼間已是滿面哀色,但仍是勸慰着臨殊。
“放我離去,”微壽截斷無鬼的話,“左右不過是個舊燈,放在這兒也是吃灰,我拿去還有用處哩。”
臨殊細眉緊皺,看過無鬼一眼,再不多言,長劍一推便直直刺向微壽。
見人軟硬不吃,微壽忙地将無鬼推出去擋劍,無鬼身子往前撲,一雙暗色瞳孔瞬間放大,眼見那長劍要穿刺過無鬼——
“轟啦”一聲,長劍散開為無數冰晶,直直繞過無鬼朝微壽身上覆去。
“不陪你們玩了!”在冰晶将将觸及微壽的那一霎,原本還嬉皮笑臉的一個人猛地化為虛無,隻見冰晶撲湧向虛空之中僵在原地,再無一點痕迹。
臨殊一手接下無鬼,穩住人的身形,随後在周遭奔走察看。天光大白,風悄氣靜,哪裡還有第三個人影在。
她面色凝重,慢慢走回原地,隻見無鬼還一臉愣怔,似心有餘悸一般。
臨殊想了想,解釋道:“放心,天道有規定,鬼帝不可傷害天界之人。”
無鬼慢慢擡頭看向她,一時間有口難言:可他并非天界之人。
臨殊見他似還有心結模樣,又道:“我出手自然也不會傷你的。”
無鬼苦澀一笑,終究是不忍再望見她清冷的面容。此時的她,倒與最初的李臨書并無二緻。
不管在臨殊眼中他的生死是有多少保障,隻一點,她對于他的關懷,沒有情愛的猶豫羁絆,隻是處于為神的義務。
臨殊不解無鬼的糾結,隻是她如今也沒有心思再在此探究了。她皺着眉頭,隻道:“輪回燈是神器,不能落入天界以外的其他地方。”
無鬼咽下一口水,問道:“那會怎樣?”
臨殊看向他,解釋道:“這燈有改時換命的功效,若是被别有居心之人利用,世道就該亂了。”
無鬼一怔,倒是不曾想過這燈竟然有如此威力。他呐呐道:“此燈竟……如此珍貴,怎麼随便就放于這閣樓之中。”
臨殊歎息一口氣,回看了一眼那放燈的架子。“是司命閣的人疏忽了……”
她垂眸偏開目光,“但無人知曉天界好能有外人的到來,何況還是緣界之人。”
無鬼眼睫眨了眨,面上隻是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臨殊道:“三界自有三界的規矩,三界之人本也不可能交通往來,這是天道的規矩。”
她眼神中亦有一絲疑惑:“鬼帝縱使掌握強大法力,他本人也不可能有機會上天界的。除非是……天界之中已有一具強大的鬼身了。早前的陰萊鬼,或可通過下界的仙人附身在人身上,但是鬼帝既為緣界主人,他的肉身實體是上不了天的,隻有借助再一具鬼身才行。”
無鬼聽着臨殊這麼說着,心思卻是越來越沉重複雜。
他如今算是知道了,鬼帝就是借着他的鬼身才來天界的。那什麼陰萊鬼,估計是早就放在他身上了,趁着被臨殊發現之際,鬼帝正好穿身而來。
但還有一個問題……無鬼悄悄擡頭看向臨殊,喉結微動:他自己也是鬼身,為什麼他自己能突破這天道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