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全是于驚川的功力。

船被推向岸邊，速度極快。

江焰琅順勢向後倒去，閉着眼虛弱道：“師父，我肩膀疼……”

于驚川把他拎起來放好，想訓人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其實我們能撐到慢慢靠岸的。”

刁滿客本就坐在地上，勉強撐着地面穩住了。但紅喜沒有先見之明，此時翻了兩個跟頭沖到這兩師徒面前，很難挪開視線：“江小師弟，你到底找你師父做什麼？我看着……不太像要斷絕關系。”

“紅紅啊，咱就别摻和人家師門的事了。”

刁滿客把她拉起來，擡眼間看到岸邊靠在馬車旁的葉離觀，頓時驚喜萬分：“葉兄！？”

“倒也不必喊得如此真摯。”

葉離觀身上沾了血腥氣，不知道在哪裡惡戰一場。

“我就知道你不會對我們置之不理。”他拍拍胸口，指着于驚川道：“瞧，師父也來了，真沒想到這麼快就齊聚一堂呢。”

于驚川：“……”

葉離觀：“……”

江焰琅：“……既然無舊可叙，那就直接說正事吧，于驚川，為什麼又不走了？”

他不講道理地質問，于驚川也不帶商量地要求：“你們不能查下去。”

“怎麼不能？”葉離觀雖然彎着嘴角，眼中卻并沒有笑意，“不想讓小徒弟涉險？還是此事和你脫不了幹系？”

“如果是燕思昭的下落，我并不清楚。”于驚川沉默片刻，繼續說道：“至于其他的，也是我正要确認的事。”

刁滿客似乎意識到什麼，皺着眉問：“你剛才說别碰江水？為什麼？”

“造疫。”

這兩個字讓周遭的風都靜了下來，一時間無人言語，隻剩船偶爾被推動碰撞江岸的聲響。

于驚川不在意他們的想法，他的警告到此為止。

江焰琅還在盯着刀出神，猝不及防被他拉走，露出一個毫無防備的疑惑表情。

“……”于驚川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不是說肩膀痛？”

江焰琅傻愣愣地點了點頭：“對、對啊，可疼了，深可見骨，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長好——”

他差點咬到舌頭。

于驚川的指尖掠過他的脖頸，帶着暖意卻激起一片紅痕。

江焰琅像隻木偶，動也不動任由他扒開衣服檢查右肩傷處。

纏着傷口的布被解開，撕扯到傷處才讓他龇牙咧嘴地回頭，餘光瞥見于驚川緊皺眉頭，盯着傷口目光專注。

江焰琅不自覺地問出聲：“師父，我是不是很弱？你後悔教我麼？”

“不是斷絕關系了？”

怎麼還提這茬！

江焰琅在他手裡張牙舞爪，傷口眼見着要滲出血來，被于驚川一把按住了：“你太不聽話，我不知道拿你怎麼辦才好。”

“于驚川，在我沒有你那麼強之前，你還是當我師父吧。”江焰琅把臉埋在掌心，聲如蚊聲，“沒有師父我心訣練不下去，刀也使不好，站在橋上都能被暗算，一個鈴铛就把我搖懵了，這些事你都沒和我講過，江湖好險惡，你可以說走就走，我說不定也說沒就沒，嘶——”

于驚川聽得頭疼，藥粉灑在傷口才讓這個喋喋不休的人停下來，小徒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總歸是消停了。

“别來找我，就不會有事。”

幹淨的細布出現在江焰琅臉側，他沒接，像貓兒一樣蹭了蹭，語氣可憐兮兮：“師父，手擡不起來……”

撒嬌的話被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打斷，低頭安靜吃草的馬兒不悅地沖刁滿客噴氣，神情和江焰琅如出一轍。

刁滿客像是什麼都沒發現，跑到他們身邊捶胸頓足：“既然有疫，那我更不能不管，刁某别的不會，倒也治得了二三奇症，既受了邢華允之請求，也不該退至人後，還請于師父指明道路，此行雖兇險，若不前去有違我心，刁某實在難以說服自己。”

江焰琅有些佩服這人了，可于驚川表情依舊沉重。

江焰琅有些佩服這人了，可于驚川表情依舊沉重。

等了半晌，才見他默默給江焰琅纏了傷口，目光落在群山深林，緩緩道：“清江竭流處，有一刀村建于深林，要快點去那看看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