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筠把手裡的帶子攥得更緊了,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肉裡,留下一串月牙的痕迹。
她的背重重的彎下去,“對不起,南松,真的很對不起……”
顔筠不停的道歉,甚至沒有求原諒。
看到這人卑微彎腰道歉的樣子,葉南松心裡除了生氣和委屈,又多了一層情緒。
不忍,她并不想看到顔筠這幅樣子。
顔筠在葉南松眼裡,一直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葉南松小學讀的是顔筠讀過的小學,初中讀的是顔筠讀過的初中,高中也是顔筠讀過的高中。
那人永遠穿着校服,臉色平淡,被高高的挂在校園的榮譽牆上。
燙着金的“顔筠”二字高高懸挂在葉南松擡眼才能望到的頭頂。
包括後來上大學的顔筠,也是一衆人眼裡最耀眼的存在,永遠那麼鎮靜,仿佛把周圍的一切都抓在手心。即使是最狼狽的時候——葉南松曾在小時候碰到過顔筠被父母罰站。
顔筠的背也挺得筆直,臉色淡然的接受懲罰,然後下一次做得更好。
葉南松一直很崇拜這樣的人,永遠有自己的目标,不會猶豫不決,不會懦弱後退,不會失敗倒下。
顔筠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這樣的,驕傲的,自信的,沉穩的,偶爾,對她也是溫柔的。
即使有時候對她很壞,但她就是被這樣的顔筠所吸引。
她就是喜歡這樣的顔筠。
看到在自己眼前彎下腰,嘴裡不斷念着“對不起”三個字的顔筠。
心裡豎起的一座高高的金塔轟然倒塌,顔筠似乎也不像她心目中所想的那般強大。
葉南松望着顔筠的眼神複雜,張了張嘴。
“你……”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葉南松撇開頭,她心力交瘁,聲音泛着啞,帶着些許失望意味。
顔筠聽出來了,彎久了的腰有點酸,她慢慢向上起,還維持着低頭的姿勢。
身體僵硬的将手裡的蛋糕放進冰箱。
因為剛才頻繁的彎腰,發絲散亂的落在臉頰,加上低頭的姿勢,葉南松更加看不清顔筠的表情了。
聲音沙啞:“蛋糕是你最喜、”話在這裡頓了一下,“你以前最喜歡的榛果巧克力味。”
“我走了……”
“對不起。”顔筠僵硬着身體走到門口。
沒有再停留,打開門,冷風呼呼的灌進來,外面的黑夜如同恐怖的野獸,似乎要将一切吞噬殆盡。
門外的燈光微弱,幾乎看不清路。
葉南松有些不忍,比起剛才的“不忍”,這份不忍,更純粹些。
“手電筒。”
“玄關櫃上有手電筒。”
葉南松沒有那麼心軟,讓顔筠留宿,也沒有送她回酒店的心思,但一個手電筒,她還是能提供的。
顔筠回頭。
葉南松一下子被顔筠的眼睛怔住了。
眼睛通紅,眼尾泛着白光閃爍。
不同于上次在酒店帶着些故意的成分,整雙眼眸流露出巨大的悲傷,與身後的黑暗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