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陸巋堰沒忍住笑了一聲，其後他就走到窗戶前看了，視線一下子就落凝到了樓下餘想的身上，而對方彼時還在認認真真給他發消息打字呢，沒看見他站在窗戶前。

想想：「陸巋堰。」

想想：「陸巋堰回我。」

想想：「哥哥你回我!」

餘想在原地不斷地發消息打攪着陸巋堰，他本來以為今晚無望都想回去了，卻霎然之間收到了對方在今天一天裡回的第一條微信消息。

?：「擡頭。」

下一瞬，餘想就在心腑猛抖後擡頭了，同在窗台面前闆着臉的陸巋堰四目相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蹲下身把幾張寫滿大字的紙拿起來了，露出笑顔朝着陸巋堰揮手。

陸巋堰：？

“嗯？”

他愣了幾秒，其後就看見樓下的小餘同學把第一張寫了粗體黑字的紙張舉起來了，上面寫了五個大字——你先不要走。

之後，等陸巋堰看完之後，餘想就匆促地換了下一張紙張舉起——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接着又一張。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

又一張。

——我知道我做的太過分。

又一張。

——我知道是我小題大做。

又一張。

——我知道你讨厭我了。

…

——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明白你不想看到我的心情。

——可是我真的想給你好好的道一個歉。

——無論等一會你是打我、

——罵我、又或者是兇我

——我都願意，隻要你肯下來。

——求求你了陸巋堰。

——求求你了哥哥。

…

直到餘想把最後一張舉起來給陸巋堰看了陸巋堰也沒有走，而就當餘想以為陸巋堰總願意接受他道歉的時候，對方卻猝然把窗簾“咻”地一下拉起來了，将他的臉阻遏在自己的視線裡。

餘想：……

而就當他以為無望轉身剛走幾步要回家，身後的屋門就霎然被人打開了，他一回頭就看到了陸巋堰連睡衣都沒換就走了出來，手裡拿了兩盒豆奶。

“…你不是不想見我嗎？”餘想怔愣了兩秒。

幾秒之後，陸巋堰就緘默地走了上前，遞給了他一盒豆奶，之後就抓着他手腕往台階下走去了。

160.

皎皎的月亮像鏡面倒影在漭彌的海面上，夏夜撫來的海風摻了些若有若無的海味，沙灘上的沙礫被鞋底踩得作響，草蟬則是躲在不遠處的荒草萋萋裡發出聒噪的聲響，是夏天的感覺。

“唔…”

餘想彎下腰捧起的海水虛澈沁涼，他輕輕地把海水撲到自己腿上了，下一秒就被冰了一下忍不住顫顫身體，擡頭看見陸巋堰正在那等他開口。

就像在說——你說吧。

“咳。”

餘想先做了幾秒準備，才小聲道：“很不好意思跟你鬧脾氣了，剛開始我其實是沒有打算撓你的，但是因為動靜太大，一下子感覺就這麼收場了有點下不來台，于是就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動手了。”

“嗯。”陸巋堰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你臉上的傷還疼嗎？”餘想小心翼翼問道。

“疼。”陸巋堰撒謊了。

“那、那你撓回我來吧！”一聽到陸巋堰還疼，餘想也顧不得什麼了，他說完就咬咬牙走了上前，看見陸巋堰還真伸出手有想撓他的勢頭就把眼睛閉緊了，在原地等候報複。

哎？

蓦然，柔耎的手伸來的時候并沒有撓，而是輕輕地在他臉頰兩側捏了幾下，之後陸巋堰就把手松開了，退回了合适的距離站。

“你不撓啊？”餘想蒙蒙問。

“我不是貓。”陸巋堰這話一出餘想還以為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了吓一跳呢，可後知後覺卻發現對方好像壓根沒往哪方面想，隻是拿了貓這個詞來比喻他的做法。

“哦…行吧行吧。”

餘想點了點頭，他說完就突然彎下腰去了，認真道：“對不起陸巋堰，我正式地向你道個歉，也發誓從今往後我餘想再也不會幹出這種事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一秒、兩秒…直到半分鐘了陸巋堰也沒動靜。

于是餘想感到奇怪忍不住擡起頭來了，一眼就見着了陸巋堰闆着臉沉默的樣子，似乎還在氣頭上。

“對不起…”

餘想繼續道歉着，他上手去拉住了陸巋堰的手搖晃，聲音又軟又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嘛，你别這種表情好不好？對不起，陸巋堰這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讓你受傷的，陸哥，哥哥，哥哥……”

“唉。”

卒急，陸巋堰輕聲歎了口氣，他本來剛想解釋自己其實沒有生氣來着，就在對視的那一秒猛然看見餘想的眼眶泛紅了，之後對方就有些急張拘諸地低下頭去，似乎是想藏住些什麼。

“餘想…”

“陸巋堰，你打我吧，你怎麼打我都可以，就算你今天把我打的半死在這裡我也沒有怨言，隻要你能高興，隻要你不生我氣……”餘想出聲截了陸巋堰的口，他邊說邊憋不住了清瑩滾燙的淚珠簌簌往下掉，沒一會視線就變得漫糊起來了，腰身卻霎然被陸巋堰抱住，對方一言不發。

難道這是打之前的安撫嗎？

一想到這裡，餘想就忍不住哭得更兇了，他兩隻手攥緊了陸巋堰的衣服，收不住淚地一次又一次啜泣，直到感覺到後腦勺被人用掌心輕輕揉弄，觸感和力度都不像是想把他怎麼樣，這才發覺到了好像事情并不是他料想的那般，哭聲減弱了但又怕是自己誤會，于是就仍哭了好長一段時間，淚水漣漣。

“我沒有生氣，你别哭了。”半歇，等到餘想哭得差不多了，陸巋堰才終于找到了合适的機會把話說出口。

“嗯？”

餘想一聽到這句話就把哭聲收起來了，緊接着他就濕紅了眼睛擡頭和陸巋堰對視，看見對方臉上似乎真的沒有怒意，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不久之前的揣度貌似是正确的。

“那你今天幹嘛不理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多難過多害怕？你還看都不看我!”餘想又生氣了，他說着氣沖沖地打了一下陸巋堰，可是打完之後就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又動粗了，忍不住尴尬幾秒後往身後收起拳頭。

“噗…”

陸巋堰沒忍住笑了，餘想見他嬉皮笑臉的就知道他沒生氣，于是就下意識裡也跟着一塊笑了，一邊抹掉淚痕一邊問：“那你現在原諒我了吧？”

“嗯，早原諒了。”陸巋堰輕聲道。

他其實從餘想撓他臉開始就沒有生氣過，但對象若或是除了餘想之外的人就不一定了，可偏偏撓他臉的對象是餘想，他就是不會生氣，隻覺得餘想就算是撓他臉了也挺可愛，雖然撓出的傷痛痛的。

“那我們回家吧!”

一聽到陸巋堰原諒他了，餘想就立馬好了傷疤忘了疼，笑嘻嘻地拉住了陸巋堰的手，在前頭又成了之前的咋呼樣，呶呶不休地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161.

“那晚安了？”等陸巋堰送餘想到了屋門口，餘想莫名其妙依依不舍了起來，背抵牾在屋門上說。

“嗯，晚安。”陸巋堰點點頭，他說完就轉身要走回去了，就猝然聽見了身後的餘想喊了一聲他名字。

“好夢。”餘想見他一回頭就說，其後就立刻拿鑰匙把屋門打開了，快速地溜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