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你怎麼還沒走?”王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剛剛從校門出來,幾步跑到她身邊,看看她又看看她身邊的男人,眼神逐漸變得驚疑不定:“你不是那天……”
江知意趕緊打斷:“我明天再跟你解釋,我這會兒還有事,你先回吧好不好?”
王瑜收回目光,呆呆看她幾秒,點頭:“好吧,那我先走了。”
如此兩次被打斷,江知意終于忍不住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嗎?這兒人太多,他們一看見我就要過來說幾句。”
“行。”傅延青很爽快,“上車,我送你回家,車上說。”
“不行。”江知意趕緊後退一步。
車是封閉空間,路線完全由傅延青掌控,她還沒搞清楚他的目的,就這麼貿然坐他的車太危險了。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被拒絕,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愣怔,接着他扭頭,微微蹙眉,眉眼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出一種微妙的不悅。
但很快,那股細微的情緒就消失了。
他又恢複成淡淡神色,問:“怎麼?”
“我不坐陌生人的車。”
“陌生人?”傅延青竟然笑了,“原來如此。”
他取出車鑰匙鎖了車,繼續問:“那你說去哪兒?”
“沿着這條路往下走就行,我走一站再坐公交也一樣。”
傅延青同意了。
兩人沿着路邊走了幾分鐘後,學生漸漸少了。
傅延青先開口:“說吧。”
江知意停下腳步。
她停下,傅延青也跟着停下,看着她等她開口。
“你能不能……”江知意努力組織着合适的語言,“下次不要在那麼顯眼的地方等我?你知道高三生活很枯燥的,一點點小事他們都會翻來覆去說好久,我和你說話被他們看見,他們一定會不停地來問我我們什麼關系,我們怎麼認識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所以下次能不能……”
最後半句即便她沒說完,傅延青也懂了她的意思。
這話說得不算禮貌,但男人并沒有生氣,隻是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因為她的話才意識到這個角度。
“你不希望他們看見我和你說話?”傅延青反問。
江知意點頭,斟酌着回道:“我沒有精力應付他們的好奇心,我隻想專心學習。”
說完看到手裡的練習冊,江知意又補充:“練習冊的錢我回去轉給你,謝謝,再見。”
“江知意。”傅延青叫住她。
他緩步走近她,平靜道:“謝禮,你打算送我什麼?”
“……”這還是江知意第一次見有人如此直白地開口要謝禮。
她今天還沒來得及想這件事,不免卡殼,磕磕絆絆道:“打火機、袖扣一類的。”
傅延青擡手,看了眼自己的銀色袖扣,問道:“你知道我的袖扣多少錢嗎?”
“……不知道。”
“十八萬。”男人輕描淡寫說出一個她無法想象的數字後接着問,“那你知道我的打火機多少錢嗎?”
“……”
“七萬。”
江知意閉嘴了。
好吧,她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可傅延青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嘲笑她窮嗎?
“這些東西我一樣都不缺,江知意,我幫你隻是舉手之勞,不是為了什麼謝禮。”
男人輕輕扯了下嘴角:“如果你覺得我和你說話是打擾你,那就這樣吧。”
身後喇叭聲響起,一輛公交車從兩人身側開過,停在不遠處的公交車站。
傅延青看一眼車,語調疏離到近乎冷漠:“車來了,你回吧。”
他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朝校門口走去。
江知意看着他的背影,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
她好像說錯話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叫住他。
可是叫住了又該說什麼呢?
他說的是事實,他什麼都不缺,她能送得起什麼?
公交車又按着喇叭開走了。
江知意站在原地,聽到喇叭聲才回神。
她不再想傅延青,匆忙向公交車站跑去。
遠處,傅延青坐在車裡,若有所思地看着江知意等車。
等車的過程中,她低頭取出手機點了幾下,下一秒,他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是江知意給他轉了練習冊的錢。
沒多少,二十來塊。
他掃了一眼,沒有收,又将手機扔向一旁的座椅。
系統好奇問道:“宿主,怎麼不收?”
“收了不就和她兩清了嗎。”傅延青耐心道,“你相不相信,下次她見到我時,會主動和我說話。”
說完這句話,男人嘴角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和剛才夜色下的淡淡疏離全然不同。
又一輛公交車靠站,見江知意上了車,傅延青也發動車離開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