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其他幾人做出反應,他就走到梳妝鏡前,仿着尋常的閨房姑娘照起鏡子,還擺弄起桌上的胭脂水粉,一個勁兒地往臉上塗抹。
孔蘭舟本想開口解釋是讓自己來,可見江鴻一副興緻勃勃的模樣,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來,糾結的神情被驚春看在眼裡,她悄悄湊近師兄,低聲問他:“師兄,是不是你想替我啊?”
見他輕輕點頭,驚春咬唇憋笑,她實在想不出師兄變成“師姐”的模樣,不過要說起來,她師兄确實樣貌上沒有江鴻硬朗,就連眉眼比起尋常男子來說都更加柔和,若真要替她,還是師兄來的更加自然。
“那我去跟他說一聲?” 驚春指指沉浸在對鏡貼花黃之中的江鴻,對孔蘭舟挑挑眉。
婁雨生離得近,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抱臂立在一旁笑而不語,選擇不摻和進去。
這邊江鴻正要問他們自己抹哪個顔色的胭脂更好看,一轉頭就看見驚春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吓得差點兒掉下凳子。
“你呀,收拾收拾讓位置吧,我師兄來替我,還用不上你。”
聽見驚春這話,江鴻側頭看向後方的孔蘭舟,見對方笑着點點頭,這才有些失望地放下手中的胭脂盒,“還以為我能扮一回傾國傾城的美女子呢。”
“你要是真喜歡,你也扮上,和孔道友做個伴兒。” 婁雨生取笑着他,惹得驚春哈哈大笑起來。
待孟家家主領着裁縫到了,他才知道新娘子換人了,裁縫神色古怪地給孔蘭舟量起身形來,還時不時瞥一眼孟家家主。
驚春把家主叫到一邊,開口威脅:“你就别管新娘子是誰,安心操辦你兒子的婚事,這院子也不要讓人随意進出,知道了嗎?”
“是是,都聽姑娘安排。” 孟家家主擦了一把老汗,實在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隻能吩咐下去叫人準備好成親的事宜。
一牆之隔的孟家少爺院子
“少爺,聽說老爺給您招親的事有眉目了,” 病床前一個小厮正在服侍孟含宗服藥,“不對不對,那姑娘和她的家人已經住進少爺隔壁的院子了,老爺已經叫人來給新娘子做婚服了!”
那小厮眉飛色舞,很是高興,可靠在床頭面色慘白的孟含宗卻搖搖頭,“爹總是做這些沒頭沒腦的事,我這殘軀也沒幾年日子,何必又去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
喂藥的小厮放下空碗,有些傷心,“少爺,您别這樣說,您肯定能好起來的!”
孟含宗沒再說話,揮揮手讓小厮出去,他要休息了。
睡夢中,熟悉的壓迫感襲來,他緊皺眉頭,滿頭大汗,卻怎麼也沒法從夢魇中醒來,待到天明雞叫後,服侍的小厮進來喚醒他,這才混混沌沌地從夢魇中逃脫。
孟含宗癡愣地盯着身前的被褥,小厮連叫幾聲才醒過神來。
“少爺,我方才見着那姑娘了,生的好生個高!她比她帶來的随從都高!長得也美!配少爺您綽綽有餘……和少爺是天造地設!” 小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俯身跪下,又小心地擡頭去看孟含宗的神色,見他沒有怪罪之意才站起身來。
孟含宗隻覺得那姑娘可憐,可他自己本來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大姐她們回來了嗎?” 他問起姐姐們的趨向 ,得到的卻是不知的回答,他苦澀地坐直身子,要小厮邀那準新娘子來此一叙。
接到孟含宗邀約時,驚春他們正在商量成親那天的安排,按孟家家主的說法,十日後就是他早早看好的良辰吉日,請帖也已經叫他的女兒們發放出去了,也就是說他們還有十天來準備怎麼應對那個“高人。”
“行,你回去複命吧,就說我家小姐要洗漱一番,煩請少爺多等一會兒。” 驚春打發了那小厮,轉頭看向婁雨生他們,隻見婁雨生和江鴻兩個摩拳擦掌,似乎是要準備好好會一會那個孟家少爺了,孔蘭舟則走到鏡子前,左看右看,生怕一會兒自己露餡兒。
“孔兄,要不讓我替你去!” 江鴻看熱鬧不嫌事大,沖着孔蘭舟壞笑。
孔蘭舟隻是緊張,又不是膽怯,自然用不上江鴻幫忙。
不一會兒四人就到了隔壁院子,因着孟含宗不能見風,他們隻能隔着屏風和他說話。
“姑娘你想必是迫于我爹的施壓才,咳咳咳咳咳,” 孟含宗猛咳幾聲,隻感覺五髒六腑都要咳碎開來,一旁的小厮替他順氣,緩了緩才又開口,“……才同意這樁婚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