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迢還沒說什麼,銜墨自己先慌了:“救命救命救命呀——!!!”
“嗷嗷嗷好深的水!!”
隐迢:……
隐迢站起來,平靜地走過去,把壞東西卡着胳膊撈起來。
“水不深,你站起來,水面還沒你腰高。”
“喵嗷?”
銜墨剛才嗆了一口水,半天才反應過來,“真的嗎?”
“騙你做什麼?”
銜墨試探地松開纏在隐迢身上的四肢,落進水裡,一點一點往下探……
“真的诶!确實不深!”銜墨在水池子裡晃晃悠悠走了起來。
隐迢重新靠着池邊坐下來。
他原本是打算離開的,但是他又怕他前腳剛走,銜墨後腳出點什麼意外。貓崽子總是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受傷。
銜墨半圈都沒走到,掉轉了方向又挨着隐迢,和他坐在一起。
隐迢感覺自己今天一天歎過的氣,比以往幾百年裡加起來都多。
感覺他現在急切的需要去一趟馭獸宗,和宗主請教一下:如何與貓正确的溝通交流。
幸好銜墨泡澡的時候還算乖巧,兩人相安無事地洗完了。
銜墨學着隐迢的樣子,掐了個法訣弄幹了自己頭發上的水,再穿上隐迢給他買回來的亵衣。
銜墨躺在床上,枕了半個枕頭,蓋了一半的被子,對着坐在蒲團上打坐的隐迢瘋狂招手,“真人快來睡覺呀。”
隐迢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的靈識逸散在整個洞府中,這會銜墨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
“我不用睡覺。修真之人打坐冥想就是在休息,”隐迢怕自己話說的太直白,傷到銜墨,隻好委婉一點,“既然你已經化作人形,從今日起你也該學着打坐冥想了。”
銜墨歪了歪腦袋:“真的嗎?”
“自然不假。”
“那好吧,”銜墨嘟囔着,掀開被子,學着隐迢的樣子也盤腿坐下來,“然後呢?”
“清空雜念,默念無上道德抱樸内經。”
銜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貓試試……”
幾息之後,銜墨吧嗒掙開眼睛,“真人……”
“何事?”
“可是貓不會念無上道德抱樸内經呀。”
隐迢:……忘了這事了。
“你随我念。”
洞府内響起了兩道聲音,一道低沉,一道清亮,兩道聲音一起一伏,綿延不斷。
一遍誦完後,隐迢便不再出聲,銜墨自己已經可以默誦全篇了。
不知誦到第幾遍,銜墨忽然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很玄妙的境界,呼吸之間,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變輕,然後緩緩向半空飄去。
他的眼睛看到很遠處的東西,看到了風過山崗,看到了星辰流轉,沙灘上潮水漲落起伏。
甚至他還看到了海底的世界,大群遊魚在海水中追逐嬉戲,雖然看上去無比靜谧,卻也暗藏殺機。
勇猛有力的捕食者追着自己的獵物,張開血盆大口,遊得快的魚拼命向四周逃竄,落在最後邊的魚已經葬身于捕食者的腹腔,海底被翻攪起的泥水染的渾濁……
再往前,他看到了逐漸枯黃的山林,甚至看到了群山之中的羨青山,他睡覺的洞府前落了幾片樹葉。
再往北,他看到了天極劍宗,辟起峰上落着冬日裡不會消融的白雪,一層一層……菜地沒人照看,也被埋在了深深的雪層之下。唯獨後山的寒泉内,一尾尾魚兒還在靈動地遊來遊去。
銜墨的意識自由地在天地間遊蕩着,他不知道的是,洞府内,隐迢早已執劍而立,手中的辨九閃着幽藍色的光,滲出的縷縷寒氣在洞府内遊逸。
此時洞府的陣法被隐迢投入的雄渾靈力全部激活。
銜墨還在天地間遊蕩着,他沒有目的地四處飄,有時跟着一頭小鹿,有時跟着樵夫,有時看溪邊的浣女邊唱着歌謠,揮動着手中的搗衣杵,日暮下村寨中的袅袅炊煙随着風飄出去很遠。
銜墨隐約感覺自己好似知道了什麼。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聲音,銜墨聽不見這道聲音再說什麼,他心中蓦然升騰起一個念頭,他該回去了。
霎時靈識歸位。
銜墨顫抖着眼皮,掙開眼睫,正對上站在他身前的隐迢,天邊悶雷滾滾,陣陣雷聲驚天徹地。
銜墨被吓了一跳,他剛才是睡着了在做夢嗎?可他看到的一切都顯得格外真實。
“要下雨了嗎真人?”
隐迢擡頭,透過屋檐,看向墨色蒼穹。
“不。”隐迢搖搖頭。
“雷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