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迢急地将辨九扔向天雷,可是天雷穿過辨九後,依然隻劈向銜墨。又三道雷不分前後,同時落了下來。
銜墨悶哼一聲後,隐迢感覺自己胸口濕了,他低頭一看,鮮紅的痕迹在雷光的照印在紅的刺眼。
銜墨吐血了。
隐迢感覺自己腦内嗡的一聲響。
銜墨向來很能忍痛,雖然平日裡有一點小事都要哼哼唧唧地喵喵叫半天,但這是為了和隐迢撒嬌,正經銜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縮着爪爪窩在隐迢懷裡可以連一聲都不吭。
這會能讓銜墨痛喊出聲,隐迢難以想象銜墨已經痛到何種地步了。
隐迢左手抱着銜墨,右手指尖逼出一滴心頭血,憑空畫出一個引雷陣,他已至大乘期的修為,心頭血何其珍貴,陣法落成後,血迹中隐約可見道道金光。
靈光一閃而過,陣法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出去。
隐迢的眼神看着下一道天雷,心中懷着幾分期冀——轟!
天雷徑直透過陣法,又一次落在銜墨身上,銜墨慘叫一聲,下一刻,隐迢懷中一空——銜墨被劈回原型了。
怎麼辦?
天雷還差十四道才能結束,銜墨已經化成原型,隐迢不敢猜,不說銜墨能不能撐到結束,便是下一道雷,銜墨估計都難以支撐。
怎麼辦?
隐迢第一次覺得自己妄為大乘修士,修為再高又如何,他面對天道,連銜墨都護不下。
辨九試過了,陣法也試過了,天雷隻認準了銜墨,旁物絲毫不沾。
沒有牆壁遮擋,肆虐的狂風在洞府的殘垣間呼嘯而過,天上陰雲翻騰,雷聲一聲響過一聲,時時刻刻提醒着隐迢,下一道雷要來了。
怎麼辦?
隐迢将落在地上的銜墨抱起來放回自己的衣襟裡,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師尊還在時,曾教會他的一個咒言。
七百年前師尊說過的話,此時清清晰晰回到他的耳邊,“日後若到走投無路時,可以一試。”
可以一試。
隐迢心想,現在是時候了。
他自認無欲無求,不挂牽凡塵,不戀人世紅塵。但是他不能落下他的貓,他的銜墨還那麼小,才活了一百多年,剛上辟起峰時縮起來還沒有他的手掌大。
他的銜墨隻喜歡種點菜,愛啃西紅柿,若是無事曬着太陽縮着爪子就能渡過一天,從不殘害生靈,三十六道天雷,卻沒有給銜墨留下一道生機。
隐迢将銜墨的腦袋從衣襟裡放出來,他的手平穩極了,沒有絲毫停頓滞澀,耳邊是響徹雲霄的轟雷,右手指尖的血珠不斷湧出,一道道咒言靠他的血書寫出來,落在銜墨身上。
天雷在空中凝聚地越來越粗壯,似乎在憤怒渡劫者的反抗,待它積攢夠毀滅的力量,立刻張牙舞爪沖向銜墨。
隐迢輕柔地擦去銜墨爪子上的血迹,他剛才用銜墨的爪子取了七滴心頭血。
就在天雷即将落在銜墨身上時,隐迢吞下那七滴血,兩人之間頓時金光大作——同心咒成了!
從今之後,他和銜墨同心同德,同生同死……
天雷最後扭曲撕裂着,不甘地落在了隐迢身上。
隐迢喚回辨九,右手甩着長劍,對天而立,“來吧,讓我看看四九清劫究竟是何威力……”
銜墨渾身筋骨都如同被碾碎了般,四肢抽痛難耐,然而這都不算什麼,最痛的還是丹田,他的金丹已碎,四散的靈氣在丹田内橫沖直撞,急于尋找一個宣洩口。
他的經脈中滿是無法疏通的靈氣,條條堵塞,瘀滞于心。
銜墨痛得想打滾,想大喊,可是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他連輕微的悶哼都沒有力氣完成。
銜墨昏昏沉沉地,靈識便飄了出去四處亂飄。
不知過了多久,銜墨忽然聽見隐迢的聲音,“抱元守一,心收三魂,靈納百慧……”
銜墨的靈識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他的靈力在隐迢的指引下開始運轉,堵塞的經脈重新疏通,流向丹田。
丹田内破碎的金丹開始旋轉,一道道靈氣融入破碎的金丹,猶如膠水般将金丹融合在一起,等所有的金丹碎片全都融合後,金丹的嘭一聲,炸成一團靈霧。
巨大的沖擊讓銜墨又噴出一口鮮血出來,隐迢心頭跟着一同停止了跳動,但他不敢打擾銜墨的動作,生怕銜墨破丹化嬰失敗。
銜墨壓下心頭的那股腥甜,竭力讓靈力的運轉不要停下來,那團靈霧在丹田内撕扯着,每一次大動作都能讓銜墨發出一陣悶哼。
随着體内吸收的靈氣越來越多,那團靈霧漸漸有了形狀,先是出現了細細的一個長條,搖啊搖,逐漸又有了五官。
隐迢抱劍守在銜墨身旁,三天後銜墨終于掙開了眼睛。
“真人,我有元嬰了!”
銜墨迫不及待撲過來,額頭貼在隐迢的額頭上,牽動隐迢的靈識就要往自己丹田内探去。
隐迢暗歎一聲傻貓,對人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但他還是順着銜墨的動作将靈識探了進去。
然後,他的靈識看到了,銜墨丹田内的一隻和銜墨幼時一樣的小貓。
黑色的爪子和尾巴,臉蛋和耳朵也黑黑的,身體有點灰撲撲的。
銜墨的元嬰是一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