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還沒升起,天極劍宗就熱鬧起來了。
今天天極劍宗一改往日的素白,處處張燈結彩。尤其是辟起峰,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被缤紛燦爛的花朵所替代。
為了今天的吉日,隐迢給辟起峰上種滿了花。紅黃藍粉各色小花在風中搖曳,各自散發的幽香凝聚在一起,變得濃郁而熱烈。
辟起峰上兩人洞府遍布紅色,屋檐廊角上紅色的錦花高高挂起,門口那一樹桃枝今日又重新挂上瓣瓣粉色。
往來天際送客的仙鶴,脖子上都紮上了鮮豔的大紅花。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隐迢甚至想給天極劍宗轄地水裡遊的魚都紮上彩帶。
銜墨當然也想,但是今天,他是被打扮的對象。
隐迢對結侶大典的重視,是任何一個人都沒猜到的程度,僅僅是隻穿一次的紅色吉服,隐迢去靈蠶一族用三條靈脈代價才換來。
三條靈脈,足夠一個中型勢力崛起了。
縫制衣服的人是青鸾一族。
青鸾一族有鳳凰血脈,平生愛豔麗愛華美,請他們做吉服,最是适合不過。
當吉服穿在銜墨身上的那一刻,隐迢便覺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裡裡外外一層疊一層的吉服穿在銜墨身上,依然輕薄飄逸,巴掌寬的腰帶束在腰間,更顯他腰身勁瘦。
銜墨平日裡總是穿着用自己毛毛變幻出來的衣服,雖然他可以根據溫度變化衣服的顔色,但款式簡單。
太繁複的衣物會讓銜墨覺得不舒服,就連頭上的發飾都隻是一根簡單的白玉簪。
今日盛裝打扮後的銜墨,耀眼地讓人心驚。
兩人不必遵循人間嫁娶的婚俗敷粉點紅,但銜墨長得着實漂亮,是不論誰看見都要稱贊的漂亮,圓潤的眼睛配上并不硬朗的臉型,卻有種清水出芙蓉的秀麗。
隐迢從背後捏起一律銜墨的發絲,湊到鼻尖嗅了嗅。
今日清晨銜墨還用松枝泡水洗了澡,現在銜墨身上都是松木的香氣。
“你身上都是辟起峰的味道。”隐迢喃喃道。
銜墨正和發冠較勁呢,“别搗亂了,快來幫我。”
他今日所有的發絲都要用一頂金色的發冠束起來,這可太為難貓了。
銜墨自覺自己向來很是靈巧的貓爪,對付發簪的時候就已經輕易敗下了陣,他着實不能理解一頭青絲究竟是如何用一根簪子就牢牢固定住的。
隐迢接過發冠,手指繞着發絲,三五下就戴好了。銜墨甩了甩腦袋,發冠紋絲不動。
“隐迢你真厲害。”銜墨向後靠在隐迢身上,鼻尖都是隐迢身上的香味。
隐迢今日身上不複往日的清冽,今天的他是桃花香,銜墨續上隐迢剛才的話題,“你現在身上都是羨青山的味道。”
隐迢今日沐浴用的洞府門前那樹桃花花瓣。
“這樣才好,”隐迢垂手正好摸到銜墨的耳垂,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溫熱柔軟,“你屬于辟起峰,我屬于羨青山,我們互相交換……”
“不,你屬于我。”銜墨認真更正他。
隐迢輕笑出聲。
貓可是領地意識很強的,現在他屬于貓崽子領域範圍,要受到貓貓大王的庇護。
“好,我屬于你……”隐迢将人摟緊了幾分。
忽然,山外鐘聲徹鳴。
铛——
铛——
铛——
十二下鐘鳴結束,吉時到了!
鳳凰攜百鳥騰空而起,靈動的啁啾聲環繞在天極劍宗上空。
隐迢深吸一口氣,對着銜墨伸出手,“走吧。”
銜墨笑得彎起眼睛,輕輕把手搭在他的掌心。
今日前來送他們去主峰祭台的,不是仙鶴,也不是辨九,而是隐迢喚來一朵祥雲。
銜墨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都不敢亂動,他的手牢牢地握在隐迢的掌心裡,隐迢往前錯了半步,讓銜墨可以半靠在他身上。
果然,銜墨放松了許多。
然而,等他落到祭台上後,銜墨看着主峰上烏泱泱的人頭,貓都愣住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銜墨小聲又激動地問。
他一直以為他和隐迢的結侶大典,就是羨青山和天極劍宗的人一起坐下,輕松愉快地行完禮然後開席。
銜墨的第一反應是,這麼多人來吃席,會不會不夠吃。
隐迢牽着銜墨的手沒有放開,他看懂了銜墨的眼神,屈指撓撓銜墨的手心,“不怕,夠吃。”
不僅夠吃,這些人前來觀禮時,個個都要備上一份賀禮,等改天銜墨看到賀禮單子,估計得笑出聲來。
能與天極劍宗留下交情的機會不多。收到請帖的又都非等閑之輩。
一個個活了千年的大能,送出來的禮絕不會普通。
歸雲真人坐在主位上,捋着虛空胡子,滿臉喜氣。
誰說他劍修一脈都是孤獨一輩子隻能把劍當老婆的命!看看,多麼般配恩愛的一對璧人!
若不是他慧眼識貓,羨青山大長老送銜墨上天極劍宗時把貓留下,哪有今天的好事。
這不得給他送一條靈脈?
歸雲眯着眼睛笑,改天就去訛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