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嚴格遵守科學作息表的太|陽學子來說,這個點,已經不是最佳的進食時間,所以食堂中并沒有什麼人。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
沈醫生和竹覺一人端着一盆飯,相對而坐,吃了一會後,沈醫生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站着吃飯,是學校的隐形規定嗎?”
沈醫生看着那些站得溜直端盆狂扒飯的人,有些感概:“往那一站一看就是好兵,感覺他們馬上就要原地集結起義,直攻校長室了。”
竹覺慢悠悠進食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用紙巾優雅擦了擦嘴角,然後用深沉霸氣的語氣道:“不會的,朕還沒下聖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沈醫生神情不變,微笑詢問:“是因為帶了禦醫,所以皇上犯起病來就肆無忌憚了嗎?”
“愛卿慎言。”
竹覺放下紙巾,在亮堂堂燈光下呈現明黃色的眼珠中,全是信念感,他環顧江山般看了一圈食堂,然後勾唇邪魅一笑:“除愛卿外,哪還有人敢與朕同坐。”
沈醫生:“……皇上這個症狀臣在書上看到過,但臣一時記不起叫什麼了。”
見沈禦醫不信,竹覺保持雄霸天下的笑容,淡定起身。
下一秒,原本還端着盆狂炫的那群人哐一聲就齊整坐下了,驚得沈醫生筷子都飛了。
沈醫生環視周圍一圈,平日裡遇事不驚的一雙紫眸,出現了直達靈魂的震顫,他試探着開口:“難道……皇上當真是天子?”
竹覺擺手不言,又坐下了下來。
嗖得一聲,全場齊整起立,比剛練的兵還齊。
沈醫生眼中震撼越甚,下一秒,他倉皇站起,神情肉眼可見的慌張:“皇上受命于天,爾等庶民不敢與皇上同起同坐!”
聲音太大,險些讓竹覺出戲。
竹覺繃了繃嘴角,大度道:“愛卿不必拘禮,用膳吧。”
沈醫生連連擺手搖頭拒絕三件套:“禮不可廢!臣哪敢逾矩,臣還是跪着吃吧……”
說着,沈醫生端起自己的飯盆就要跪下,竹覺終于憋不住,滿眼笑意:“行了,再不吃飯都冷了。”
沈醫生這才老實坐了下來,他一邊扒飯,一邊模糊不清道:“皇上說得對,這世界果然不太對勁。”
竹覺點點頭,問:“那麼快就下診斷書了?沈醫生昨天不還覺得,是我多想了嗎?”
沈醫生艱難咽下最後一口飯,道:“這世界确定不對勁,但這并不代表你本身沒有問題。”
他放下碗筷,臉色嚴肅:“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精神問題,隻是輕重程度不同,既然你找了我,那我肯定不能草草診斷了事,至少要确保你的心理足夠健康我才能下診斷書。”
“可是……”竹覺撐着下巴,盯着沈醫生嘴角的飯粒,道:“沈醫生忘了嗎,你隻是校醫,不是心理咨詢師。”
沈醫生:……
竹覺遞給他衛生紙:“嘴角沾上飯粒了。”
沈醫生忙接過紙擦嘴,剛擦完,他又聽見對面竹覺不慌不忙開口:“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那張紙是我用過的了。”
沈醫生動作微僵,随後露出笑:“沒事,我不介意。”
竹覺盯着他淡粉色的唇,嘴角微揚:“不介意就好。”
“我不僅是一名醫護人員,我更是作為一名學生導師,義務關注每一位學生的心理健康。”沈醫生終于回答上了竹覺之前的問題。
“導師?”竹覺略顯困惑的歪頭:“沈醫生還有這層身份?”
沈醫生自信一笑:“馬上就有了。”
說着,他一邊掏手機翻校長電話,一邊樸實道:“畢竟我後台硬。”
“喂,我要當老師,教竹覺的班。”說完這句,沈醫生一字不多說,非常霸道的直接挂了校長的電話,甚至沒給對面回應的機會。
竹覺眼眸微彎,點點頭,然後輕聲喚他:“沈老師。”
沈醫生的笑容卡住了。
“雖然我們已經是師生,但我們現在主要還是醫患關系。”沈醫生略顯局促的垂眸:“你還是叫我沈醫生吧。”
竹覺點頭,非常配合:“好的,沈醫生。”說完,他起身,端着碗筷打算離開。
“等一下!”
沈醫生猛的站起,把食堂桌子創得位移幾厘米,他顧不上桌子,喊住竹覺:“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
竹覺頭都沒回,快速報了一串數字。
沈醫生手忙腳亂,在手機上急急輸入,反複試了幾個社交軟件後,才成功找到竹覺的賬号。
等他好不容易發送完好友申請,再擡頭時,竹覺早就離開了食堂。
竹覺剛回到宿舍,就看到了手機上提示的好友申請,但他久久沒有點同意。
他盯了沈醫生傻愣愣的自拍頭像好一會,随後關了手機屏幕,從抽屜中掏出日記本,略過那“我若盛開,蝴蝶自來”插畫,開始今天的記錄。
【3月21日晴
越是難得到的,才越讓人珍惜,因為人不願付出失去的代價。
而徹底失去的,更能讓人難忘,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美好的。】
寫完這一段,竹覺手指輕敲桌面,眼睫下的瞳仁泛起微光,幾分鐘後,他挑了一支與腦中淡粉雙唇顔色相近的粉色,在日記下方畫了一個規整的愛心。
畫完愛心,他又拿起白色高光筆,在愛心中央畫上一條鮮明的裂痕,使得好好的粉色愛心變成心碎模樣。
然後,他在一旁寫上八個小字——
【愛而不得,難以割舍。】
翌日上午九點。
穿着睡衣發絲微亂的竹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機上課表無緣無故多出來的兩節早八課,陷入沉思。
在并不知情的情況下,遲到了。
三分鐘後,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的竹覺拿起滑闆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