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境界有松動，似乎快要突破了。”

姜桐微微一怔。

菩薩道的修行，和其它三清功法不同。

第一個境界是“菩提心”。

所謂菩提心者，主要就是得平心靜氣。可姜桐現在情緒波動如此大，很明顯是靜不下心來的。

瓊玉：“你這次進了一趟山，是不是救過人？”

“是。”姜桐說：“我還在山洞中發現了龍泉，在龍泉中進行了洗髓和靈根淨化。”

她忽然想到在山洞中，看到識海中那枚白菩提子的事。

“我還融合了一枚菩提子。”

瓊玉：“那就是了。菩薩道初期，便以行善助人為己任，甯舍性命也不傷無辜，你結下善緣，便是功德一件，而功德則會于識海具象為‘白菩提子’，境界松動是應該的。”

“接下來，你如果能做到心靜，便能突破了。”

姜桐蹙起眉：“菩薩道的修煉方式如此刁鑽，日後我還能殺玉霧棠嗎？”

瓊玉：“菩薩道雖然不能殺生，但卻有一個辦法。修煉菩薩道者，一生隻能殺一人，殺生之後，菩薩道毀，肉身崩潰。你識海中所凝結的白菩提子越多，修行越精湛，那一擊的力量便越強大。”

“你從現在開始多積累功德，行善事，把所有的籌碼都押在殺玉霧棠的那一刻便好了。反正，這也不是你真實的肉身。”

也隻有這樣了。

“地圖呢？”姜桐朝瓊玉攤手：“如今我進内門已是闆上釘釘，你現在可以把仙愁嶺的地圖給我了。”

殺玉霧棠的事可以延後，但天劫的日子迫近，姜桐一定要趕在天劫到來之前拿到燼魂燈。

瓊玉扶着額頭：“仙愁嶺坐落于雙鶴山深山，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正道仙門的護山大陣對邪祟天生的不友好，那裡的地圖很難找的，想要找到仙愁嶺的位置，必須把整個雙鶴山都給研究透徹。”

姜桐知道她想說什麼，把這次在深山中的收獲抛給她。

“這個管夠麼？”

那是千足蜈蚣的妖丹，手掌大小，通體泛着漆黑的色澤。

瓊玉微笑，給姜桐一個木盒。

姜桐揭開木盒，裡面放着一隻黑色的甲殼蟲。

瓊玉：“這蟲子名叫‘千裡探’，你回到雙鶴山中，把小蟲子放出去，讓它自行探測，不出十日，它便能給你帶來仙愁嶺的詳細地圖。”

-

回到天衍宗，姜桐将千裡探放走，便開始專心研讀《無相經》。

在寒骨山的山洞裡，姜桐已經融合這具身體多餘的靈根，煉化出純粹的風靈根。

接下來，就要專心修煉菩薩道了。

原來在九州中，修煉菩薩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關于其修煉的典籍很少。

姜桐隻能根據殘卷中的内容，補充上下文進行修煉。

幸好姜桐在修煉一途上天賦極高，這些東西，根本難不倒她。

姜桐很快就把菩薩道的第一章給補充完整。

所謂第一境界的菩提心，最要緊的是做到平心靜氣。

“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說起來簡單，對姜桐來說卻很困難。

關于一些基礎的心法，運行大小周天，引靈氣入體，這和姜桐以前修習的很像，根本不用看。

而姜桐最讨厭菩薩道的“定寂”一課，必須三日一次，每次靜坐長達三個時辰以上才算完滿。

像三清修道者也需要入定，但入定時間随意，随時可以停止。

菩薩道的法門特殊，隻要休息便是前功盡棄。

開始打坐定寂時，姜桐便感覺到明顯的不習慣。

姜桐不喜歡這種萬籁俱寂的打坐方式，

也許是當魔尊這麼多年，她習慣了殺戮，一閉上眼，就是屍山血海，無邊的黑暗和滴水聲。

堅持了三日，姜桐實在是受不了，提前結束了閉關。

……

“撲通——”前面有個女孩摔倒了。

姜桐急忙上前，将她扶起。

女孩瞬間紅了臉：“道友，你……”

姜桐微微笑，溫柔道：“這段路不好走，小心些。”

“謝謝。”

姜桐攏着袖子，看那女孩漸行漸遠，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搜尋了一下識海中的“白菩提子”。

這破道姜桐真的修不下去了。

閉關結束後，她尋了一個路最難走的落雁坡，每天就逮着不小心摔跤的人扶。

但比起救人，這種做善事的方法成效甚微，她都在這裡扶了那麼多弟子下樓梯了，才凝結出可憐的三枚菩提子而已。

真是丢臉，要是被她在魔域的那些手下知道，她們的尊上還在天衍宗做這種事，她還活不活了？

但為了殺玉霧棠，可以忍！

姜桐耳力極好，站在坡上，甚至還能聽到往來弟子的議論聲。

“那個姑娘是誰啊？好漂亮，而且人美心善。”

“不知道……這是什麼絕世小可愛啊，上次姜桐差點從這落雁坡上滾下去，多虧她及時拖我一把。”

“她好像是修煉菩薩道的，你看她的白毫相……”

姜桐聽着這些議論，不由得翹了翹唇角。

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

宿舞衣站在姜桐身後，鐘嘉跟在她身旁，兩人挽着手，很是親密的模樣。

宿舞衣笑嘻嘻道：“她想來找你。”

鐘嘉含着淚，送了姜桐一個果籃，說感謝姜桐的救命之恩。

姜桐看着這個仿佛“山寨版玉霧棠”的女孩，陷入了深深的無語。

沒人能學會玉霧棠。

玉霧棠喜歡在腰上系佩飾，但她内力甚高，走路時如果不是故意，組玉基本不會發出聲音。如若她故意風騷起來，那真是一步一搖曳，一步一生姿，媚态天成。

在這一點上，她無人能及。

鐘嘉真是玉霧棠的擁趸，這樣模仿她，顯得花裡胡哨不說，走路叮咚作響，太吵了。

吵得姜桐頭疼。

“那日在寒骨山多虧了師妹，沒想到你原來這麼厲害，”宿舞衣負手而立沖姜桐笑，目光中帶着些許挑釁：“我們兩個比一場？”

鐘嘉站在姜桐旁邊，也看着她：“是啊師姐，你們兩個比一比，好不好？”

她點頭的時候，頭頂那枚神似玉霧棠的流蘇金簪晃來晃去。

姜桐不由得暈頭轉向。

菩薩道是個善道，根本不适合打架。

但姜桐最不喜被人看輕，又忽然想起那日在寒骨山的洞穴裡，宿舞衣的箭術。

“你擅長射箭？”

宿舞衣點頭：“我的家族是羿的後代，家中子弟無論資質，從出生便開始接觸和箭有關的東西。”

直接在草地裡畫圈為場，比賽開始的時候，兩枚短箭從她袖中射出。

姜桐抽出腰間匕首，朝她刺去。

姜桐本以為修煉了那麼多日的菩薩道，對于疼痛的忍受度能有所提升。

但劇烈的疼痛感從胸口湧起的時候，姜桐覺得全身仿佛通了電，差點慘叫出聲，直接扔了匕首摔倒在地上。

姜桐看見宿舞衣驚詫的眼神，也看到那枚來不及收回的短箭就那樣朝自己射來。

姜桐下意識擡起手遮住臉：“停。”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桐敏銳的感受到四周的靈力波動。

當她說出“停”字時，似乎有金色的靈力從四周蕩開。

話音落下，那枚箭，居然就這樣停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