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到了夏日。
池塘裡荷葉連天,庭院中都是芙蓉的清香。
仙愁嶺外仍然有許多身穿黑色鶴氅的親傳弟子在把守,姜桐并未尋到奪寶的機會。
她每日都去定寂處誦讀經文。
剛開始還念得磕磕巴巴,到後來已經能将《無相經》全部背誦了,而不讀經文時,她都會去化蝶峰散步。
化蝶峰上的陣法是玉雪音在世時,專門給修煉菩薩道的弟子準備的,行走其上時,會看到幻象。
姜桐前幾天獨自走在山路上時,都會聽到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
“小師妹,休息一下吧。”大師兄把茶壺放在桌上,笑吟吟地說道:“這是百年雪水泡的碧螺春,你最愛喝的。”
“桐兒……你天賦異禀,日後必然能成大器。”師尊慈祥的說道。
二師兄說:“小師妹,師兄背你。你在我背上睡一覺吧,等你醒過來,我們就到了!”
四師姐說:“師妹,這次萬仙會武,你一定要拿魁首……”
衆仙盟的男人怒喊:“你這個魔頭,竟然殺了玄聖宗幾千人的性命!”
姜桐最開始總是心煩意亂,但是慢慢的便習慣了這些聲音。
到最後,姜桐已經能望着面前的男人微笑了。
玉霧棠很忙,當上少宗主後她每天有處理數不清的事,姜桐雖然和她住在一個院子裡,但每天能見到她的概率很小。
唯一見面的機會是在晚上,姜桐會帶着内門當天的功課,去書房偶遇玉霧棠。
玉霧棠有時在清理竹簡,有時也在做功課,仍然是很忙的模樣,但姜桐問的,她基本上都會耐心的解答。
雙兒偶爾會來仙愁嶺附近見姜桐,和姜桐一起去上課。
姜桐對雙兒說了最近仙愁嶺外的嚴防死守,眉宇間很是郁郁。
雙兒握着姜桐的手,認真在上面寫字:我可前去探路。
雙兒是她從地牢裡撿回來的,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那小宗門不知喂雙兒吃了什麼東西,雙兒被她撿回來時,體内靈根全無,幾乎無法吸納任何靈氣,甚至連魔氣都無法吸收。
剛開始修行确實困難,但姜桐很快發現,雙兒雖然無法用靈根修煉,但靈力對她也不會造成任何壓制,也就是說,把雙兒放進仙愁嶺那樣限制靈力的陣法中,就好像把魚放進了大海裡。
而且,雙兒出招時不會散發任何靈力,是個絕佳的刺客。
這姑娘有些呆性,為了她,什麼苦都吃得,姜桐絲毫不懷疑,哪怕是她讓雙兒去死,雙兒也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姜桐笑了笑:“雙兒,暫時不需要你出馬,天劫降臨還有一段時間,再等等。”
雙兒點了點頭。
她們才剛進内門,馬上就要面臨内門的第一次考核。
天衍宗篩選弟子的标準很嚴格,别以為能進内門就萬事大吉,如果每月的武選不通過,照樣會被毫不留情的踢出内門。
今日是考核日,所有新入内門的弟子都到來到雙鶴山的大廣場上。
蒼穹廣闊,藍天渺遠,大廣場已經按照八卦五行的方位,放置了五個擂台。
每個擂台上都站着一名親傳弟子。
内門的考核,就是讓内門弟子上去和親傳弟子交手,若是在親傳弟子手下撐過三招,就是考核通過。
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算簡單,畢竟親傳弟子都是宗門内的佼佼者。
宿舞衣問姜桐:“你想上哪個台?”
姜桐最近一直在修煉菩薩道,早就想挑人練手了。但這擂台上的親傳弟子,看着都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姜桐眯着眼,目光恹恹的掃過滿地的人群,落在遠處的玉霧棠身上。
如今正是早晨,玉霧棠顯然是很費力從床上爬起來,半眯着眼。
她手中拿着一面捕捉影像的小鏡子,拍攝着台上比武的精彩瞬間,沒什麼表情的和楚向菱說話。
玉霧棠如今是少宗主,事務繁多,還有自己功課要做,這種考核她肯定不會親自上場。
“這上面修為最高的是誰?”姜桐問。
宿舞衣扯了扯唇角:“你還真是不謙虛,那個。”
“那位是秦長老的女兒,秦初怡師姐,她天生火相,在這次的考官裡,她是最厲害的。”她指了指一個青衣女子:“你可想好,我先走了,我去找溫柔的沈師姐了。”
演武台已經是一片熾熱的火海,天穹顯現赤色霞光,火焰綿延千裡,所有人都被滾燙的熱浪灼的睜不開眼。
一名女弟子鼓起勇氣上前挑戰,剛踩上演武台,腳底就被燙的瑟縮了一下。
但幾乎是在她拔劍的瞬間,秦初怡手中的長劍已經迎面而至。
“嘭——”
女弟子被直接擊飛,落地時狼狽不堪,身上的外袍居然全部被焚毀了,隻剩下一層中衣!
灼熱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褲腿,女弟子臉色發青,屈辱的哭了起來,逃回人群中,整個過程不到三個彈指。
圍觀的弟子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秦初怡站在火焰中,杵着劍,面無表情,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給對手。
“太弱。”
秦初怡是天之驕女,年紀輕輕便掌握仙劍“浮生”,又深受母親疼愛,是天生的大小姐。
她很享受萬衆矚目的感覺。
在連續擊退六個對手後,已經沒有人敢上去挑戰她了。秦師姐沒有一點為人師表的相讓,反而喜歡讓上台挑戰者丢盡顔面。
畢竟大家都是想通過考核的,找秦初怡就是找死。
“這屆新人,真是一屆不如一屆。”秦初怡低聲說。
這時候,一個靈動的身影閃上了演武台。
秦初怡認真看時,卻是一個身穿白衣,容顔嬌豔的女子。姜桐站在演武台的另一邊,隔着火海與她對望。
風從她的指尖溢出來,将四周的火焰消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