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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和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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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

這個時刻,他想起了大和過去數年内與凱多作對,以至于招來無數場挨打的事件。

他平靜地想:哦,又來了。并且惹禍的人還多了一個。

奎因匆匆忙趕來,焦慮問道:“什麼情況?”

燼手一指,冷淡說道:“教育小鬼。”

奎因:“……”

自家老大今天打小孩了嗎?打了。

潤媞在空地一角狂暴喊叫,怒罵不看情況亂打架的凱多,被佩吉萬心驚膽戰地勸慰攔住。瑪利亞抽着旱煙,神色不明。其他一些海賊怨聲載道。當然這些熱鬧,專心躲避攻擊的路希與大和并未聽見。她們遠離了城堡,雖然與平地相比,城堡更加方便躲避凱多的攻擊,但也正因此——凱多的攻擊範圍太猛太烈,即便有所阻擋,也會毫不猶豫摧毀。這對裡面待着的人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萬一堡壘徹底被毀,這到底該誰負責呢?

戰鬥必須得換一個地方。

風刃在兩人身後持續追擊,發出尖銳的鳴音,一道道落在地上在地面砸出一個個大坑,塵土飛揚。

“地面對空,我們不是很有利啊。”風刃的攻勢結束後,路希跳到一塊大石頭上,看着依舊在空中盤旋的凱多若有所思。“我們得想個辦法把他拉下來,或者跳上去。”

大和又想起了先前路希說的話,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想站到他頭上嗎?”

路希誠實點頭,“是有點,不過我更想先把他打敗,讓他自己為我低下頭顱,方便我站上去。”

大和忍不住說道:“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你總是能說出我預料之中的話。”

路希“唔”了一聲,應道:“畢竟龍這種生物還是很少見的嘛。”

大和呼出一口氣,“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呢?”

遠在上空的凱多并未聽到兩人在聊些什麼,在他的視野中,下方的兩個人隻是很小的兩個黑點,卻跑得飛快,中途還弄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阻礙攔住他,怎麼也無法輕易碾死。他分不清剛才的風刃是否帶着他未散的酒意飛離自己的身體,畢竟醉意仍未完全消除。

凱多有些不耐,懶得繼續拖延下去,他想回去睡一覺了。于是他猛地一聲,發出爆烈的龍吼,吼聲傳遍整個鬼島,甚至飄向了遠處的和之國。

與這道吼聲一同落下的,是隐隐作現的淡紫色雷鳴。大和對這可不陌生,畢竟她不知多少次嘗過來自對方的雷鳴八卦,熟練到她自己也可以放出個雷鳴八卦簡易版·雷鳴四卦。

與此同時,凱多的龍形身軀也不再保持靜止,如陀螺般旋轉起來,這一次産生的風刃與先前不同,不再是從喉間冒出來的,而是來自身軀的快速轉動。四散的雷鳴與吼聲阻擋了她們的退路,風刃更是比先前還要密集地沖她們襲來。

“難辦了啊。”

大和看着這兩道組合攻勢,思考着是否要變化為獸形态帶着路希沖出去。若以武裝色霸氣覆蓋身軀,加之獸形态優秀的抗擊打能力,沖出去應當不是沒有機會。

路希跳下石頭,跪地,雙手撐在地面上,說道:“你能一直跑上去嗎?”

“什麼?”

大和還未來得及問清楚路希想做什麼,就見平地而起一圈綠色的屏障将她們圍在中心,雷電與其相撞發出焦黑色的煙,但這道綠色屏障并未消失,反而是在碰撞的刹那重新生長了新的綠意,這綠意不斷與萦繞四周的雷電撞擊着又再度生長着,好似面對的不管是何等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都難以将其徹底摧毀。

路希再次問道:“你能一直跑上去嗎?”

大和擡頭,看到這綠色的牆壁自地底往上延伸直通天空,通向那條青龍飛舞着的地方。雷鳴作響,風刃呼嘯,所有的雜聲都被抵擋在外,被這堅韌的嶄新的絕不願屈服的大地之綠阻擋在外。凱多低頭,看到自身旋轉發出的風刃沖向這憑空出現的綠色屏障,卻隻能在最外圈無力地撞擊着,然後消散,重新變幻成輕飄飄的風,溢散而去。

是這屏障堅固至此到能撞散他發出的風刃嗎?不,絕不是。高高在上的青龍看到他的風刃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将這外圍的屏障損毀,然而,下一秒,永遠是下一秒,無止盡的下一秒,新的綠意立馬誕生,填補了上一刻消失的空缺。于是,不管是雷電還是風刃,都難以繼續靠近半分。

她并沒有強大能阻擋他的攻勢,隻是在這森森果實的作用下,她用大地之母無盡的生去消除了他試圖帶來的死。

然而,這份阻擋,又能支撐多久?年齡的差距,戰鬥經驗的差距,體能的差距,對果實能力掌握度的差距——凱多無動于衷地注視着這道綠意,等待着最終的消亡。

可很快地,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高喊聲,這道聲音來自于他的女兒,他不聽話、叛逆,總是與他敵對的女兒,今日依舊如此。在這綠意的高處,一道人影呼喊着他的名字破空而出。

“凱多啊啊啊啊啊啊——!”

犬犬果實·大口真神·人獸形态。

薄薄的冷氣覆蓋住她的身軀,為她的前進帶來無比的動力,腳下所踏的枝條仿佛有自我意識,簇擁着一步步将她送至高空,她是來自大地的全新的活潑的生命,試要将遠方高空腐朽的頑固的飛蠅打散。

——去啊,大和。

路希沒有力氣喊出這話,她全身心的力氣都用在為大和制造一個攻打凱多的機會上,然而戰鬥中,一切都無需有聲交流,彼此的行動便是最好的對話。她的雙手化為枝幹,伸入這土地裡,愈鑽愈深。她的雙手成為了大地之根,而她是一顆嶄新的種子,盡情地汲取着底下的生命力,用以支撐好友前進的動力。

鬼島倏然塌了一塊。

這并不是一擊造成的,而是在她無盡的汲取中,這塊區域内的生命力被全部吸取,轉換成前往另一條道路的通道。

她掌握生,也帶來死。生與死就在她的雙手之中。塵土飛沙,堅固的泥土消散,化作點點砂礫,唯有綠意長存。

大和将武裝色霸氣覆蓋在狼牙棒上,她此前從未這麼做過,然而此刻有一種全新的生命力支撐着她,霸氣從她體内無盡湧出,竟讓她輕而易舉就控制着它們覆蓋住最該去的地方。

最高處,雷鳴尚未消退,不過正好,昔日她從凱多手中無數次體會到的雷鳴八卦,就讓她在此時此刻徹底還回去。大和高舉狼牙棒,周身的雷電像是瞬間找到主心骨,朝其湧來,纏繞在狼牙棒上,可怖之極。

“凱多啊……”

她低聲叫出父親的名字,下一刻,全身的力氣盡數湧上,直朝凱多襲去。

“雷·鳴·八·卦——”

“我愚蠢的女兒,想用我的招數打倒我嗎?”

青龍吐出白色的氣息,仿佛是怒意有了實質的化形。武裝色霸氣覆蓋住凱多的身軀,他竟是準備直接接住這一招。赢不了,凱多很确信,與先前相比确實強了不少,然後距離現在的他尚有距離。不過,算是一份勉強讓人滿意的答卷。

然而,蓦地,他的身軀僵了一瞬,一道不知從何的藤蔓纏住他的軀體,将他緊緊束縛住。

他視線下移,發現原本的綠色屏障正逐漸消散。

海水翻湧,撞擊破碎的海岸。點點綠光飄散其間,最底下,他看到一條綠色的道路向前方蔓延,有一道身影在地面疾馳,這條捆縛住他的巨大藤蔓就來自那道身影。

路希向前狂奔,她也不知要奔向何處,或許這前方本就沒有明确的終點,她隻需要捆住這條青龍将他掀翻在地便是終點。愈是向前奔跑,感受到的重量便愈是龐大。她感覺自己在進行一場拔河比賽,不過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而與此同時,大和高舉的狼牙棒終于重重落下,帶着數十年以來凱多狼牙棒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帶着數十年以來她的憤怒、她的不甘、她被強行鎖住的自由。

這一擊耗盡了她全部的霸氣,将她身體徹底抽空。而也正是這一擊,與底下奔跑的路希相配合,竟讓凱多的身軀下墜數十米。

“你們……”低沉的聲音轟隆響起,“好、好,很好……”

大和從高空墜落,路希的藤蔓從凱多身上抽離,輕柔地将她接住,送到自己身邊。青龍再度往上飛去,而後,忽然停止。

銳利的瞳孔帶着震人的威壓落在兩人身上。

“既然如此,我也應該認真與你們打上一場。”

青龍再度張嘴,然而這一次,與先前召出的風刃不同,從口中聚集形成的,是明亮色的火焰。

“熱息。”

遠處唯二敢圍觀的燼和奎因當即變了臉色,熱息這招範圍攻擊極大,且傷害額外高,如若放在主島那邊施展倒也無所謂,畢竟不算他們的地盤,可在鬼島施展開來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們的大本營。

“這不是她們兩個人就能接下的。”

事已至此,他們必須出手了。不然不止是她們兩個人受傷這麼簡單。

大和虛弱道:“完了,這下我們真擋不住了。”

路希跪坐着,将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問道:“你願意相信我嗎?”

大和“啊”了一下,接着笑道:“你說呢?”

于是路希握住她的手,“那就把你全部的一切都交給我。”

極細小的綠色的枝條戳破了大和的皮膚,鑽入她的血管之内,卻并沒有血液流出。大和隻感到一陣極短的疼痛,随後渾身忍不住舒展開來,仿佛沐浴在溫熱的水中。水流輕柔地包圍住她,她隐約看到女人虛幻的身影,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皮。

哦,是媽媽啊,她想,她在媽媽的肚子裡。

路希整個人都化作了樹木,根深深插入地脈中。整座鬼之島都在為她提供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花草是她,樹木是她,綿延不斷生長的生命力是她。大地自有其獨特的心跳聲,唯有同類才能感受到,與其一同跳動。

路希輕聲說道:“我是新生的種子,是大地之綠。”

而種子永遠不死。

大和感到一陣極其磅礴的力量将她包裹住,在這片令人安心到可以放松熟睡的力量中,她不自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顆樹下。原先的那股虛弱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力量,她看向樹冠,忍不住發出一陣陣的長嘯。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變成了獸形态。

大口真神靜靜地躺在樹下休憩。

大和露出輕松的微笑,在凱多噴吐而出的熱息中,她也張開嘴,冷氣自她口中噴出,與一同從地底生長而出的綠色植株纏繞在一起,共同抵禦敵人的攻擊。

戰鬥持續着。

熱息與冷氣、與樹木糾纏着。

說不清是哪方取得了勝利,總之,在燼與奎因趕到之前,戰鬥結束了。海浪拍打着礁石,火焰消失在散發着寒意的樹木中。

海灘上,并排躺着兩個人的身影。

路希歎了口氣,說道:“我好累啊。”

大和看向夜空,明月逐漸落下,不多時,太陽便會升起。她露出平和的笑容,“既然這樣,我們就躺在這裡好好睡一覺吧。”

路希已然閉上雙眼,陷入熟睡。

凱多飛行在雲層之中,回想起先前與燼和奎因的對話。燼一言不發,隻是沉默地注視着他。

凱多:“……我确實喝多了,不過現在也酒醒了。”

奎因擦了擦額頭上不斷滑落的汗水,心有餘悸:“老大啊,你能不能别在鬼島上來這一出。”

燼:“您的女兒和那位新來的飛六胞……”

凱多沉思片刻,道:“不用管她們,在我回來之前,就讓她們随心所欲的行事吧。”

奎因:“啊,那你準備去哪啊,老大?”

凱多看向遠方,回道:“南海,我準備去一趟南海。”

看看那位新生代的海軍,是否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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