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姐姐,有什麼事嗎?”
對方的眉毛顫抖了下:“大姐姐......?”
我上下打量着對方這種内斂的時尚同時又挑染了的兩條麻花辮上,更換了稱呼:“那麼,小姐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诶~我真的有那麼像女人嗎?”
對方的言語裡隐有着顫音,所謂的殺氣也開始一絲一絲從背後冒了出來,我再瞪大眼仔細打量着對方全身上下,忽然意識到原來不是什麼“平胸”這樣單純的問題——
“啊,實在不好意思。主要是您這個發型讓我太有誤解了......”
“你發辮編的也不錯,隻是夠短小的。”對方眯起眼,看來對我耳側的短辮很不滿意,但這畢竟是阿堅教我編的,我還是習慣性留了下來以作裝飾。更何況,我真的不是很想在蓋飯店跟别人讨論發型問題。我雙目放空兩眼呆滞:“如果隻是為了吐槽别人的發型,那麼請恕我繼續吃飯。”
“诶——等等等等。不是的。”他周身嚣張的氣焰壓了下來,再次拍着我的肩舉起一張照片沖我晃來晃去。“見過這個人嗎?我最近在找他。”
我瞥了一眼,回答的相當堅決:“沒見過。”
這并非不是因為我沒有憐惜之情,我可是第一次來到港區這種地方怎麼會像巡警一樣見過丢失或者失蹤的人口呢?我對此内心滿是感慨,繼續準備埋頭吃飯。
“小姑娘,你的态度很不好诶。真的沒見過嗎,還隻是想編個謊騙我?”
那家夥笑中帶着威脅感的聲音繼續纏了上來,我正準備歪過頭反駁,卻聽到身邊的半間修二樂呵呵地開口了:“喂,别拿你的髒手碰她。”
老天,我今天隻是想安安靜靜吃頓飯,有這麼難嗎。
扭過臉,便見到半間修二與麻花辮男劍拔弩張的情形。我歎了口氣,從高腳椅上跳下,摻和在兩個導緻空氣僵硬的人中間正準備勸說。就在這時,卻看門外閃身來了位戴着眼鏡,看似正經的面龐中帶着懶散與不屑的多重情緒,将一頭金發盤做了丸子頭的男孩。
“我說哥,好了沒——诶,你們居然想兩個人一起欺負蘭嗎?别得意忘形過頭。”
【認真的?丸子頭眼鏡男?你看我這一臉勸架的誠摯表情卻覺得我是要對你這位比我兩氣焰更高的“哥哥”動手嗎?】我本就在内心裡翻滾的多重思緒被眼鏡男的一番話語震懾到巨浪滔天,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同時卻覺得說什麼都無所謂了,畢竟對方在店長大叔的眼皮底下也擺開了架勢。而半間修二,此刻幾乎想要全部護住我一般,擋在我的身前。
“你兄弟兩沒一個會讀空氣的?”
我拍了拍半間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無妨不必動手。他發出了“咯咯”的冷笑音,雖然沒有向前地舉動,卻依然固執地遮掩着我的身影。
“同行的家夥明明手上有着這麼顯眼的紋身,一看就是道上的。我好好問你話,你回答的口吻卻十分不客氣。”被稱作蘭的麻花辮男生此刻那優雅的表情裡也顯露出了些許的不耐煩。“我隻能将你們當做同罪處理,這是無可奈何的。”
“哈!六本木的家夥,我早聽說過不怎麼樣,沒想到聽說不如親眼見。是真的讓人感到興奮啊、興奮到看看你們這張嘴裡吐出來的究竟是人的牙齒還是狗的牙齒的程度?。”
半間修二放狠話的速度比我勸架的速度要快多了。我擡手撫平了自己皺緊的額頭,看了眼那個那個雖然讀不懂空氣但氣息比蘭要柔和的男孩,先行報出了自己的名号。
“椎名鶴。”
“哈?”眼鏡男孩一副完全沒有搞懂用意的表情。
“從澀谷來的,第一次來港區。目前正在吃飯。”
我用平靜至極的語氣盡可能解釋着真相,希望對方至少能在此刻悟出我的真誠。沒想到對方則是比我想象中更嚴重而糾結的兄控,眼睛男看了眼自己的哥哥。而蘭狐疑的目光于我身上遊走。
“你沒法證明。”眼鏡男開口理直氣壯地答道。
“她不需要證明。”半間修二的臉上揚着“請便”的鄙夷神情。想來是蘭與他真是有點性格合不來的緣故,直接就攥住了半間修二的前襟領口。半間發出了:“诶——好害怕啊——”那種毫無抑揚頓挫的挑釁聲音吸引了其他好些客人的注意,連原本在櫃台裡忙着做飯的老闆都忍不住厲聲喝止:“請不要這樣!否則我馬上就報警處理!”
“報警前我先打這小子一頓解恨。”名為蘭的人帶着如沐春光的笑容說着讓人滲出冷汗的危險話語,很可惜,半間修二根本不吃這一套。他沖對方回以如同聽笑話般的神色,掰動着自己的指骨:“是嗎?要不看看到底是誰先把誰的牙齒拔下來吧?”
“你們不是在找所謂“道上的人”嗎,真的要放任你哥被警察帶走?”我沖眼鏡男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這詭異且任衆人圍觀的場景。“就算警察來了,先挑事的也是你們,所有客人都能看到我一個女生坐在這裡吃着飯卻不明不白就被人騷擾。這份騷擾的罪名可大可小。但很顯然,我們都未成年。”
眼鏡男孩聽完我這番話顯得猶豫不決起來,他的理智看起來終究是戰勝了感情的一面,連忙走了幾步上前壓低聲勸解着:“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裡生事了吧,蘭。要找的‘極狂’總長還沒找到,待會兒警察真來了,就不好辦了。”
“龍膽,等我把這家夥的頭先揍個爽再說。”
趁着兄弟兩對話的機會,我總算摸到了自己随身背包角落裡刻着學校與姓名的學生名牌。在對方真将要打算沖半間揮拳的刹那,我毫無猶豫地伸出手——目标、亦是蘭那對細長的麻花辮。
“放下想要襲擊修二的手吧。威脅女士同行的友人,暫且不表。打擾别人吃飯是重罪,在如此美味飯堂搞事會讓食客和老闆的都痛心不已的。蘭!”
從來沒想到女生打架抓頭發的方式會被我運用在一個男生身上。可很顯然,此刻誰的頭發長,抓頭發這招就更顯劣勢。剛嘲諷着我發辮短小的蘭,此刻因為發辮被我狠狠拽在掌心裡而吃痛到松開了攥着半間修二衣領的手。他那雙細長的鳳眼裡遮不住的怒火将要噴發而出,我且趁此将自己的名牌放在他的眼前,讓他看個明白。
“别對剛來港區的遊客大打出手啊,認錯人還理直氣壯,是真的想在警局喝茶喝到飽嗎!”
他的怒焰被我用自證清白的名牌徹底地擋了回去,看出他上頭的情緒漸漸歸于冷靜時,我手上的勁道也松懈了下來。對方又恢複了那種謙遜有禮,看似完美的微笑。
“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真是認錯人了呢......”
“别光給我賠禮道歉。給所有人好好承認錯誤後,再坐下來認真享受店家的蓋飯吧!”我憤憤不平地雙手環胸,最終目的卻并未忘記。“打擾到我兩吃飯,你必須要賠我和修二一串烤雞肉串!”
“诶,诶?烤雞肉串?”名為蘭與龍膽的兩兄弟此刻臉上都浮現出了出乎意料的神情。
“烤雞肉串。”我理直氣壯地伸出兩根手指比劃。“兩人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