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人剛好經過一塊石頭,散紅蕖便坐了上去,轉頭又拍了拍身旁多餘的空位,示意枯荷也坐下,枯荷不敢有異議,馬上坐了下來。
散紅蕖道:“口口聲聲說我會滅口,你何時見我殺人了?”
枯荷搖搖頭,道:“是沒見過,但就覺得您散發出了一種緻命的氣息。”
“這張小嘴,甚得我心,” 散紅蕖笑道:“金暮朝那厮把你推給我,雖是意料之外,卻是個有趣的展開。”
枯荷道:“那...厮?這話是姑娘家家說的麼?“
散紅蕖道:“怎麼,我們姑娘家不能說,就你們男人能說?怪不得你投胎當男人,沒出息。”
枯荷道:“當男的怎麼就沒出息了…金暮朝如何得罪你了?跟你搶男人?”
散紅蕖不以為然,道:“算是吧。”
枯荷道:“你很喜歡聽雨?”
“喜歡呀,” 散紅蕖不假思索,道:“他小的時候特别可愛,見了就想往死裡揉,可惜呀,後來翅膀硬了,不聽話了。”
枯荷愣了一愣,總覺得這回答聽着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便道:“那你希望同聽雨成親嗎?”
“無所謂。” 散紅蕖答得意味深長:“無論如何,他是我的人。”
“這是不是所謂的…” 枯荷緩緩翹起眉頭,遲疑道:“…一廂情願?”
散紅蕖橫了他一眼,枯荷頓然縮緊了身子。
“不過嘛…” 散紅蕖扇了扇濃密的睫毛,打趣道:“你若願意替代聽雨成為我的人,我便暫且考慮放過他。”
枯荷本就坐的不穩,因為心底懼怕散紅蕖,一直在往旁邊挪,大半個屁股都懸在石頭外,聽完對方此言,他吓得身子一晃,沿着石頭往下滑去,然後“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我說…” 他一邊摸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邊讪笑道:“…姑奶奶有無聽過,勉強沒幸福?”
“嗯?” 散紅蕖雙眼一眯,目光一下犀利起來,“你喊我什麼,嫌我老是不?”
“不敢不敢。” 枯荷擺手搖頭,道:“姑奶奶這名号,包含着在下五體投地的敬意,散大小姐年輕貌美,再過幾十年也不老。”
散紅蕖咯咯地笑了。
“以後,喚我紅蕖便可。”
二人繼續一同閑逛,直到傍晚才分開,這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隻不過有來有往地聊了那麼多的話,枯荷還是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位莫名其妙,深藏不露,不能招惹的危險女人。
回到草堂,剛進别院,就見風聽雨正坐在廊道上,安靜地望着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小七躺在他身旁,好似睡着了。
銀月的照耀下,風聽雨的肌膚透亮無暇,其眉宇之間,染着幾絲憂愁,雙目的視線雖投向夜空,卻是空洞失焦的。
也不知何故,這樣的風聽雨,看着有些孤獨。
枯荷沒作出聲響,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本想偷偷繞到對方身後,給風聽雨送上一個驚吓,卻被他賞月的模樣給看呆了眼。
這時,小七聽見了動靜,迷糊地醒了過來,一見是枯荷回來了,便爬起身來,飛奔了過去。
風聽雨這才回過神,轉頭一看,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柔聲道:“你可回來了。”
望着眼前的冠玉,枯荷故作誇張地摸着自己的心口,調侃道:“聽雨,之前怎就沒發現你俊呢。”
風聽雨一怔,道:“現在又是如何發現的?”
枯荷兩手一攤,歎道:“早該發現了,中意你的姑娘,不按人頭,按堆算。”
聞言,風聽雨似是有些窘迫,道:“何來此說?”
枯荷道:“何來此說?你當我瞎啊?就算我瞎了我也不聾啊。你走到哪兒,姑娘們就尖叫到哪兒,還有今天那位金玉堂千金,一口一個‘聽雨’,喊得真親切。”
沉默片刻,風聽雨道:“有何不妥,你不也喊我‘聽雨’?”
枯荷一愣,心想好像是這麼回事,但還是不服氣,便反駁道:“我喊你聽雨怎麼了,我跟金家小姐可不一樣。”
風聽雨笑道:“如何不一樣?”
枯荷一下沒答上話,半晌,又另起話頭道:“那...那位姑奶奶...我是說,那位散家小姐呢,又是怎麼回事?”
聞言,風聽雨表情凝重了起來。
“今天你和她相處,覺得如何?”
“唔...其實她還挺有趣的,就是有點兇。” 說着說着,枯荷才發現話題跑偏了,道:“你為何問我這事,難不成,真以為我看上她了?”
風聽雨看着枯荷,好像有些百口莫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怕她看上我?聽雨你真的貪,有金家小姐還不夠,還要耽誤散家小姐。”
“耽誤?”
風聽雨顯得有些不解。
“那些姑娘們都告訴我了,你到現在還沒對散家的婚約表态。”
“你和姑娘們聊天,就打聽這個??”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就因你看了那份入學名單?”
枯荷雖有心虛,但還是硬氣道:“不然呢。”
然而真正讓他在意的,卻隻是散紅蕖這個人,理由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某種無法克制的欲|望,源自本能的吸引,讓他無比地想接近、挖掘、理解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風聽雨鎖眉,欲言又止,醞釀半晌,才道:“日後莫要與别家姑娘走太近了…易被說閑話。”
枯荷不以為然,撇嘴做了個鬼臉。明明是風聽雨走到哪裡,姑娘跟到哪裡,就算被說閑話,也輪不到他枯荷啊。
兩人在廊下坐了一會兒,一起吃完晚膳後,枯荷就被風聽雨趕回寝室休息了。